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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医院,急诊楼和心外住院部总共那么几层,方宜如今要兼顾两边的拍摄工作,和郑淮明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就在她每天为躲避郑淮明绞尽脑汁时,谢佩佩那传来一个消息:
前年他们拍过一个以法国留学生群体为题材的纪录片,投了一个国内的青年电影节。这个电影节在业内知名度很高,以沈望和方宜的资历、名气,本是没什么希望的。
没想到主办方传来消息,纪录片入围最佳摄像奖,邀请创作团队参加展映和颁奖礼,本周末在南方的白云市举办。
沈望头上还缠着纱布,不适合出席颁奖礼。这次出远差对于在医院如坐针毡的方宜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再躲几天,就能短暂地逃离一阵。
然而,方宜清早一进急诊大厅,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郑淮明站在急诊室门口,明显是在等她。
先思考一步的,是本能的动作,方宜转身从大门退了出去。室外寒风呼啸,她拉紧了围巾,站在清晨的人流边缘,微微愣神。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气他打了人不愿道歉,又对他有一丝害怕和愧疚……
那夜后来她得知,沈望头上和脚上两处最重的伤,确实都是摩托车撞的。可在冲动之下,她全算在了郑淮明头上,还说了那么重的话。
恐怕整个二院都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方宜等了很久,卡着门诊开诊的时间,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急诊大厅。她猜这个时间,郑淮明应该已经去坐诊了。
谁知,一拐弯就差点撞上一个宽厚的肩膀。
“不好意思……”
方宜连忙道歉,抬头就撞进郑淮明探寻的目光里。他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没有惊讶。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气息。
她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郑淮明注视着她,眉眼间有淡淡的失落,熹微的晨光落在他肩头:“你在躲我?”
方宜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咬了咬嘴唇:“没有,我只是很忙。”
“忙到连饭也不去食堂吃,苗月的病房都没时间去?”他的声音很柔和,好似在询问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却莫名带着一股紧迫的威压。
方宜有点恼:“郑主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郑淮明往左挡了一步,堵住她的去路。他垂下目光,伸手去拉她的手臂,温声问:“我看看你的手腕,好点了吗?”
方宜逃走不成,下意识地抵触他的触碰,将手缩回身后:
“已经好了。”
那青紫的伤痕被她藏在衣袖里,一碰还会很痛。
面前女孩的反应尽收眼底,郑淮明心头微颤,细密的疼痛间涌上无尽的后悔——是他亲手将她又往外推了一步。
他眼睫轻垂,敛去这一抹痛色,声音轻缓,无不诚恳:
“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方宜一怔,她没料到郑淮明这么骄傲的人会如此直白地向她道歉。
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但她吃软不吃硬,此时语气也稍微软了些:“你打的人又不是我,你向我道歉做什么?”
郑淮明沉默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只在乎你的原谅。”
方宜听出他的另一层意思,打人这件事本身,他没想认错。
可无论沈望有没有被摩托车撞到,郑淮明都打了他。
她眉头微蹙,将话说得决绝:“如果你不跟他本人道歉,我不会原谅你的。”
深冬气温骤降,方宜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高领毛衣,搭浅咖色羊毛大衣,围巾搭在手臂上。她不施粉黛、长发挽起,此时面色严肃,一双漂亮的眼睛犹如沉静的湖面,颇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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