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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的家公家婆说过,季宗萍是他们见过的最犟的婆婆儿。
预期还得在医院陪季宗萍住几天,季辞问了下护工,在附近的大超市里买了一个折叠床,还专门回家给自己和家婆收拾了一套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过来。
家婆晚上吃了点东西就睡了,睡相还挺好的。季辞在医院卫生间洗了个澡,也早早睡了。折叠床窄小,睡着并不舒适,季辞辗转许久才睡着。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醒了,病房里依然黑灯瞎火,窗外变淡的夜色让她估摸出大约是三四点钟。
折叠床睡得她腰酸背痛,下意识往床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整个人激灵一下、睡意全消——床上的被子翻开着,没人了!
季辞翻身下床,本来寄希望于家婆只是夜里起来上厕所,可是厕所里没灯也没人。再一看,病号服脱在了床头,家婆自己的衣服没了。
季辞心想,完了,家婆肯定是走了,回家去了。但她身无分文,也没有带手机,她怎么回家?难道靠走吗?走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家婆几点走的,现在到哪儿了。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路上会不会有事?
真犟,真犟!季辞恼火得很,她还是低估了家婆的倔强程度,早该想到的。听陈保江说,家婆前些年摔倒骨折,都只是让隔壁村擅长跌打损伤的一个老赤脚医生给上了夹板,没去医院。现在一个老年癫痫,又怎么可能让她老实待在医院里。
着急也没办法,季辞只能赶紧换衣服,出门问值夜班的医生护士,还有医院保安,有没有看到季宗萍。一路问出去,直到医院大门,才有个保安说看到一个跟她描述很像的老婆婆儿独自出去了,因为没有穿病号服,他就没有拦着。按时间推算,估计是两个小时之前了。
季辞右手握着拳,狠狠打了自己左手一下,还是睡得太沉了,季宗萍起床换衣服出病房她都不知道。她急匆匆赶去停车场,把摩托车推出来,到出口处,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是季婆婆不见了吗?”
叶希木背着书包,站在门岗边上。
季辞看了下表,已经四点过了。“叶希木?你在这儿做什么?”
“陪迟老师。”叶希木说,“我听说有人在找一个婆婆,出来就看到你了。”
季辞拿出手机,刷门岗的收费二维码交停车费。“那你怎么不继续陪了?”
“师母来了,让我回去。”
季辞收起手机上了车,道:“是我家婆跑了。”
“季婆婆她……”叶希木抓着书包带子,犹豫了很短的时间,问:“需要我帮忙找吗?”
“随便。”季辞的语气并不欢迎也不反对,“你跟我去把你的自行车骑回来也行,我今天可能没时间给你送车了。”
叶希木快走两步,按着车座垫跨坐了上去。他身高腿长,坐上去轻轻松松。依然坐在车座的最后部分,就像和季辞之间还隔了个季婆婆一样。
沿着江边的公路,季辞开着车一路飞驰。黎明前的江水上笼罩着缥缈的雾气,清爽的湿意一直弥漫到岸边,绿树繁花上都缀着露水,清香袭人。
叶希木虽然一夜没睡,这时候却一丝一毫的困意都没有了。
*
很快就到了季家老屋。季辞径直开到后院,把车往偏屋里随便一锁,就去各个房间里找。
然而都没人。甚至房门都从外面锁着的,家婆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季辞又去前院找,也没人。
她高声喊“家婆!”“家婆!”,然后又喊“季宗萍!”,都没有人答应。
叶希木也在帮她找。
季辞问他:“路上你往两边看了吧?都没看到是吧?”
龙湾和江城城区之间就这么一条大路,没有更近的小道可以抄,所以回来路上季辞嘱咐叶希木帮她盯着点路边,以防家婆还在路上走没有走到家。
叶希木摇摇头,“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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