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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槐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顾小橹的态度变化得太快,生气也好,变好也好,都无迹可循,他实在有些跟不上了。他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就怕自己说错了顾小橹又要翻脸。
偏偏顾小橹用询问的语气问:“要凿一口缸得有工具才行,还要找软些的石头,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要不然就得用土烧了,你说怎么做容易点?”
季槐风仍旧不说话。
顾小橹叹气:“你看,我和你好好说话,你不说。我躲着你些,你就生气。我问你想怎么样,你还是不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季槐风苦笑。原来这也只是试探而已么。
“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你的小弟们似乎也认识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出现的时候,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你凭什么要我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还接受他给的一切?你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如果我们从前真的有什么交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记得以前是你的事,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小橹问得振振有词,季槐风彻底被问住了。
没错。他是什么都没说过。那是因为他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了,害怕顾小橹一旦想起来了,会立刻离开他——离得远远地,再也看不到了。
但是他也忘了一件事,不提过去,并不表示现在不能表明心迹。
顾小橹看他还是不说话,摇摇头:“算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想。”
“小橹!”季槐风大步走上去。他不敢抓顾小橹的手,于是抓住了衣袖的一角,“等等!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终于下了决心。不如豁出去。也许走出了这个死角,外面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你听我说,我们从前确实——确实——”他在脑海中努力地搜寻着,想寻找一个适当的词汇来形容他们那个时候的关系,“我们确实好过。”
话一出口,他自己松了口气,顾小橹似乎也松了口气。
“好得相当深。”他怕顾小橹再追问,又加了个形容词在后面。
顾小橹低头看自己的手,仿佛在考虑要怎么回应。最后他有些抱歉地说:“我不记得了。我呃,不是故意的。”
那种语气很令季槐风心疼。他连忙说:“没关系的,不记得也不要紧。真的。”
心说,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记起来,那样你记得的就永远只是我对你的好。
顾小橹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无可奈何地坐在水边,望着细细的流水出神。
“以前,大概出过什么不好的事吧?”
季槐风头皮一紧。顾小橹接着说:“你还记得吗?你以前亲过我,抱过我。你亲我的时候,我打了你——我那时候并不想打你的,但是就这么打了。后来在那个桥上,你想抱着我睡觉,我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就是生气了。你看,我总是受不了你和我亲热。如果我们从前一直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怎么会这样不对,应该说是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讨厌你?”
季槐风无奈地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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