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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尽,窗外的夜色于是便愈发短暂。或许是因为睡得太晚,漆黑如铁的帷幕像是只出现了一瞬,再抬眼望向藏锋之境的穹顶时,便只能看见鱼肚白般的微光。
日影偏移,一十四桥明月夜缓缓吞吐着气息,庭院松柏中蒙着的一层薄雾便渐起渐落,朦胧漫散,苍驳的回廊上刻着雕花的木窗。
等谢归晚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晨时的阳光晒得温柔又舒服,昨夜大起大落下太过疲惫,谢归晚睁眼,神情却闲适。
她的确有些累了,这具身体舍掉一魂三魄后便不怎么好,昨夜在冷池中那般翻来覆去,今早她不生风寒已然是交了好运。
昨晚、昨晚
心神险些再度摇曳,谢归晚深吸一口气叫自己不再多想,她望向床榻另一侧,有些怠倦的眉眼很快便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轻柔与叹愁。
青衫剑客的呼吸声很小,平时身量修长的人此刻竟像小猫一样舒服地蜷成个毛球,那张叠在她和谢归晚身上的绒被都生生被她掀了小半,卷起半只被蹬掉的白袜,露出雪白的赤脚。
睡得倒是很不老实。
谢归晚哼笑一声,心情却好转大半,她自然而然地俯身吻了吻剑客的眉眼,心里像是盈满了清水般轻轻一颤。
哪怕不说、哪怕言语再重,只需教她触及到这人心中的一点点情意,前尘往事大概都能一笔勾销了。
她可真心软。
谢归晚叹口气,为自己不受控的情绪有些头疼。正在此时,安睡昏沉的沈放舟却忽然低哼了一声,谢归晚一瞬顿住,她转头望去,正见沈放舟指尖微颤,脸上呈现一种挣扎与不舍,像是在梦呓着什么。
“门主门主”
梦里还惦着她,倒是有些良心。
谢归晚冷哼,心中却不似面上表露出的冰冷,她轻轻地伸出手将剑客凌乱的长发别到耳根后,看着眼前人因疲惫而显出几分柔和的五官忽地就心头一软,俯下身去细细地听剑客的低语。
睡着的时候要比嘴硬时乖多了。
“我不喜欢你。”
谢归晚:“”
谢归晚:“呵。”
她还是收回那句话吧。
天机门主刹那间冷若冰霜,与几秒前那个谢归晚简直判若两人,旁观已久的分魂幸灾乐祸:“你什么时候去学的变脸?”
谢归晚懒得理她。
分魂却故作天真地假装不知道谢归晚的意思,只自顾自地叹口气,站着说话不腰疼:“放手吧,强迫是没有好结果的。没听人家说不喜欢你吗,她有心仪之人。”
谢归晚:“滚。”
分魂视若罔闻,兴致勃勃地演戏:“我想想她的心上人叫什么来着云别尘!噢,我说名字为何会如此熟悉。我很理解沈放舟呢,毕竟同为剑客才有些共同语言,你说是吧符师谢门主?”
谢归晚:“滚。”
分魂啧啧摇头高深莫测:“当然,谢门主你如果真非她也不是不可以。我倒是能帮你来骗一骗她,虽然听起来沈放舟喜欢的是云别尘不是谢归晚,但四舍五入——”
“”
刹那间念力倏然亮起,一魂三魄动荡摇晃,分魂只觉灵魂好似如被暴雨袭震,竟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分魂咬牙切齿地开口:“不是用到我的时候了?”
谢归晚冷笑:“用到你?正事你做了多少,一个藏锋之境的入口叫你找了三天三夜,这就是纵横一十三州的白衣剑客,渡劫圆满的所谓大能?”
“这你能怪我?”分魂语气不满,“你不知道当年你在藏锋之境中造了什么孽吗?闹太大被这里彻底拉入禁制名单也不稀奇,昨晚能教我让渡给你几息的灵力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并没有分给你那段记忆”谈起这件事,谢归晚却顿了顿,声音很沉,不复之前的随意,“如果你亲眼看着她们死,你大概就能理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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