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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影杳从无共处一室便要寒暄一番的习惯,目光停留片刻后便移开,继续看向窗外。
“鄙人姓荀,单名一个玉字,此番多谢姑娘相救,旬某不胜感激。”
耳边传来的声音忐忑不稳,好似酝酿了许久,声线温润谦和,就是吐字一板一眼的,倒是完全符合温影杳印象里书呆子的模样。
见她还未答言,那人喉咙滚动了一下,迟凝片刻又道,“不知姑娘何方人氏,改日旬某定当登门拜谢。”
“不必。”
听到对面沉默良久的女子终于开口回话,旬玉心下一喜,又见她惜字如金,一时不知要再说些什么才好。
前头的马夫听到了后方的动静,提高声音道,“姑娘你也醒啦?莫非是老夫驾车不稳,吵着你了?”
“不曾,你尽管赶路便是,”温影杳回道,“对了老伯,离苍都还要多久?”
“原本路上耽搁,到那得明日下午了,但前头一段官路修缮好了,跑起来也快,想来晌午便能到。”
“有劳。”
“姑娘也是苍都人?”闻言,对面之人微讶,语气惊喜。
“听这话,这位公子你也去苍都?”车夫也好生感叹,“巧了不是!不过,公子为何也连夜赶路?”
听他一问,旬玉脸上生出悲痛之色,语气苦涩起来。
“旬某上月在津阳外祖家小住,前日收到少时学究病逝的噩耗,便想连夜赶回苍都。”
“不曾想途遇山匪,旬某虽有幸捡回一条命,可惜与我同行的一众家仆皆惨遭不测,旬某实在有愧。”
“公子切莫自责,贼寇一事谁能预料呢?就连老夫也是吓得不轻!”车夫回想到当时场景,后背又冒出冷汗,叹道,“要不是姑娘出手相救,老夫的尸首怕是都运不回塬宁老家!”
“你是不知道,这位女侠把那帮山匪都杀了,一个不留!公子你是得好好谢她呐。”
温影杳感受到旬玉再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眉眼惊诧,随后正襟危坐,拢袖拱手,朝自己低头行礼。
“旬某本以为是歹徒走后,姑娘恰好相救,原来姑娘不仅心善,更是行侠之人,如此武功,惩奸除恶,旬某一介书生,实在惭愧。”
帷帘之下,温影杳暗暗叹了口气。
她猜的没错,这人果真是个书生。
言辞恪礼至此,一口一个惭愧,礼倒是行得舒朗好看,就是太过一丝不苟,好生无趣。
他仍旧拱手低头,一动不动,想来是自己不说点什么,他便不放了。
“......你这么一直抬手,伤口会裂。”
“我......”他语塞,清朗脸庞浮现一抹困窘的淡红,立刻放下手臂,却因太过用力而扯痛肌肉,下意识嘶了一下,又立刻噤声。
“抱歉。”他捂住伤口,不再动了。
为何又道歉?温影杳莫名被他极不自在的模样逗乐,很轻地笑了一下,并不答言,回过头看向窗外风景,放空思绪。
而那身意味不明的轻笑落在对面耳中,轻易让旬玉一愣,难堪得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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