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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归怔愣着朝门口望去,那是一群黑斗篷下看不清面容的人,阴影将他们的整张脸都笼盖在晦暗中,一群人站得极为整齐,一动也不动,像傀儡师做出的半成品人偶。
为首的那个人拖着一盏九连枝铜灯盏,灯枝错落,九团幽青鬼火燃于灯座上,若凶星陈列,火光盈于低悬的夜幕下。
“阿钺乖,去吧。”
阿娘将小嬴钺一把推向门外,小嬴钺踉跄了一下,泪眼婆娑地回头望着阿爹阿娘和春桃,眼中满是迷茫和恐惧。
“你们做的很好。”
黑鸦低低飞过屋檐下,黑袍人幽幽开口,像潜于深渊里魑鬼的低语。
“司铎大人,那您答应我们的事情……”
“待万毒窟中蛊神出,再取其腹下鳞片九片、带血心肉三钱、一滴蛇毒、一滴恨泪,喂养人面罐中视肉,长生蛊成,服之永寿。”
听到“长生”两个字眼,阿爹和阿娘空洞的眼神中顿时有了光彩,阿爹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的人面陶罐,一边喃喃着“长生”“永寿”。
那被尊称为司铎的黑袍男人不再理会陷入痴狂的夫妇,他一个抬手,身后浩大的黑袍队伍从中分开,露出一口黑石棺材。那棺材的尺寸很小,就像是为小嬴钺量身打造的一般。
三两个黑袍人桎梏住嬴钺的四肢,像抬尸体一样将他送入黑石棺材,小嬴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直至口中被塞进肮脏的布条,只能发出哼哼的呜咽声。
“你们放开他!放开他!”灵归冲上去,想抓住阿钺挣扎的手,可她还没碰到,就被司铎掐住了脖颈,狠狠地推摔在地上。
“无礼的黄毛丫头。”
司铎一脚踩在灵归虚软的小腹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灵归被踩得说不出话,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迫移了位,视线被吃痛的泪水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是司铎纸一样苍白而带着乌青的脸,和那双跳动着鬼火的眼睛,瞳孔里生长出冥府的花。
“小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
司铎踩在她的肋骨上,力道极重却又不紧不慢地研磨着那根脆弱的骨头,直到随着女孩瞳孔的紧缩,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
司铎俯下身,掐起灵归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庞。
“有意思,我看不清你面具下隐藏的灵魂,你的来处一片混沌,你的存在将逆转未来的轨迹。”
“我……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灵归虚弱地抬眸,眼神却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司铎的眼睛,泪水缓慢地从眼角滑落。
“小姑娘,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司铎长而锐利的青色指甲轻轻刮去她眼角的泪水,随后淡漠地起身开口:
“杀了她。”
灵归的心脏像被掐住了般骤停,沾满湿土的十根指头无力地伸曲,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却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
“别……别杀我……”
杀了她,她就再也走不出这个梦境了,再也见不到阿娘,再也没办法找到雪藏草,没办法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绝望、恐惧、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她看到黑袍巫师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阴白的光,刀尖沁着陈年的血污,直直朝自己劈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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