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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宴舟徐徐吐着气,压制胸腔的震颤感。
“姑姑,好像从认识你开始,就一直在下雨。”
秦相宜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在起火。”
那条漫长又弥漫着烧焦气味的宫道。
贺宴舟忽然想到些什么,又问她道:“姑姑,你想不想去看看被烧毁的永宁殿。”
那处地方已经被封起来了,荒草不生,更无人会去。
秦相宜心里想着,自己在宫里当值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从不敢抬头好好看看这片宫殿,至于像永宁殿那样的地方,更是从来没去过,更没见过。
眼下有贺宴舟带着她,必定是万分妥当的,何不趁此机会去看看呢。
她便点头道:“好啊。”
两人一路走着,中途还路过了贺宴舟平时当值的值房,他进去取了一件披风出来:“姑姑,你今日淋了雨,我怕你着凉,给你拿了件披风,你披着点吧。”
秦相宜看着对方递来的青蓝色鹤纹披风,她愣了愣,才接过披在了肩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一口气,贺宴舟的气味现在便是全裹在她身上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时,她刻意落后了半步,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她此刻的眼神并不清白,他的气味环绕着她,她想她很难做到清白。
但在贺宴舟回头时,她已经恢复如常,走到了他身侧。
这是皇宫里她从没到过的地方,未曾走过的路,但大体上,也都是由两条看不见尽头的砖红色围墙围起来的青砖路,并不宽敞,正好够两抬轿子而过。
但此时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偶尔有宫女队伍经过,都是垂着头略作停顿地向二人行个礼便走过,他二人都穿着官服,在宫里倒是没有人敢为难。
在越走越僻静的路上,彼此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除了呼吸声,便就只有脚步声和衣摆的摩挲声了。
雨已经停了,贺宴舟收起伞,抖了抖伞面上的雨珠。
秋天的雨便是这样,阴冷而绵长,不像夏天的雨那般将人浇个湿透,一滴一滴状若无物的雨滴却能冰透人的肌骨。
永宁殿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被烧得黑乎乎的框架。
但它仍坚韧地屹立着,这是前朝工匠的心血,尽管外表已被烧得黑的黑、焦的焦,但秦相宜仍能感受到它的恢弘浩大。
贺宴舟率先一步上了台阶,回头朝秦相宜伸出了手。
秦相宜就看着那么一只明晃晃伸过来的手出了神,而贺宴舟说:“姑姑,我扶着你走吧。”
秦相宜垂下眸,转而将提裙摆的手放下,放到了他的手心。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握她的手了。
几乎是在秦相宜将手放到他手心的一刹那,贺宴舟就握紧了她。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往前走着,像是握着一件珍宝,他的手臂再没有任何摆动的幅度,虽是握着她的手在走路,倒更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捧着她的手在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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