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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门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个头高挑的小女孩。
“吴校长,这是?”张慧满脸的疑问。
“来,张董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十班的新来的代课老师,也是十班的班主任沈之言老师,旁边这个小姑娘就是十班的班长沈秋兰!”介绍完了沈之言,吴敏红也把张慧的身份介绍了一下,沈之言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原来这女人不仅仅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还是李思琪的妈妈,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听到对方只是一个代课老师,张慧心中的不屑溢于言表,丝毫不理会沈之言,而是转头对着吴敏红问道:“好了,吴校长,我不管什么班主任、班长的,你告诉我关于那个英语老师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就好了?”
吴敏红见她这副不耐烦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有气,压低着声音说道:“张董事,你稍安勿躁,我请沈老师过来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这才好定下合适的处理方式。”她的声音虽然低,但却带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令张慧心中一凛,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见这个烦人的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沈之言这才照实讲述了课堂上发生的事,虽然跟李思琪讲的是同一件事,但其中的具体细节却大相径庭。首先就是那只大黑老鼠,经过秋兰的确认,不是外来的,就是李思琪养的。至于今天黑溜儿为什么会失控攻击她自己,这事连秋兰都不知道,沈之言却心知肚明,肯定是小白在搞鬼,但他不会承认的。
张慧一听立即毛了,指着沈秋兰否认道:“怎么可能?哪有女孩子会养老鼠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定是你在说谎!”
沈之言见状皱了皱眉,冷笑道:“她把老鼠一直养在教室里,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刚刚已经问过其他学生了,这事已经确凿无疑了。另外,这位董事,秋兰不会说谎,真正满口谎言的是你那个宝贝女儿!”
“混账,你不过是个代课老师,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凭什么认定她不会说谎,又凭什么认定说谎的是我们家思琪?我们家思琪品学兼优,是这么货色能比的吗?”张慧最容不得别人说她女儿坏话,哪怕是真话她也听不下去,立即反唇相讥。
秋兰被她那副恶狠狠地样子吓到了,惊慌失措地看着沈之言,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沈之言将她拉到身旁,一只拳头紧紧握住,看着面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如同鲁迅笔下《故乡》里的杨二嫂一样尖酸刻薄的女人,冷冷地说道:“秋兰是我妹妹,她不会说谎,至于你那个女儿,谎话大王的名字整个年级都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女儿我能理解,但你要是再敢侮辱秋兰一句,我不保证你可以走出这个大门!”
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一向在家颐指气使惯了的张慧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连她老公都不敢这样跟她说话,当即就要发作,但当她看到沈之言那双冷冰冰的眼神时,又将话咽了回去,刚刚那一瞬间,她感动一股强烈的寒意,虽然还没到数九寒冬,但那股寒意还是让她忍不住冷汗直流,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真有可能会杀了自己。
沈之言的杀意甚至连吴敏红都感受到了,好在那股杀意不是冲着她来的,还能勉强说得出话来,“咳咳!沈老师,您误会了,张董事她也是一时口不择言,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张慧,跟这位同学道歉!”
跟一个学生道歉,这对于一个学校的董事会成员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可是面对沈之言那对鹰一样的眼神,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可怕,这才低着头对着秋兰一字一句地说道:“抱、抱歉,刚、刚是我说错了话,你不要介意!”
直到听到这句话,沈之言的目光才缓和下来,张慧立即感觉到那股压迫感消失了,此时她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吴敏红却叫住了她,因为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必须让沈之言当着她的面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出来,再决定怎么处理王舒老师。
张慧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事实证明王舒老师在十班里的行为是事出有因的,而且并没有李思琪描述的那样严重,至于什么说她全家都是垃圾、让她长大以后去做鸡更是子虚乌有的陷害。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是李思琪在教室里饲养了一只宠物老鼠失控了,攻击了她自己,造成她在英语课上大声尖叫,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英语老师王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情绪失控,对其进行教育,言辞有些过激,有所失当的地方,校方会对其进行批评并做出相应的处罚。
这个结果令沈之言和张慧都极不满意,沈之言据理力争,“老师教导学生是在履行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应当受到责罚,如果身为老师连教导学生的权利都没有了,那如何还能将学生教育好呢?面对十班这些学生的恶劣行径,哪怕王舒老师言辞激烈些也没有什么不妥,严师才能出高徒!”
张慧则认为对于这个英语老师的处罚太轻了,就凭她在课堂上说的那些话,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不然的话以后哪个老师都可以对自己的女儿,对十班的这群宝贝学生破口大骂的话,这些学生要是告到他们家长那里去恐怕不好收场,就算是以育英中学的背景一次性也得罪不起这么多的权贵。
沈之言冷笑道:“既然都是学生,来到学校就应该一视同仁,不管他们的父母是什么身份,在学校里他们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生的家长,如果他们不允许老师管教的权利,那他们就不应该送自己的孩子进入校园。我相信每一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好,而不是做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您说是吗?张女士!”
面对沈之言冰冷的目光,张慧根本不敢直视,哪怕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恨之入骨,但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她虽然这个学校的董事,但学校真正能做主的是眼前的这个老太太,而沈之言明显深受吴敏红的其中,否则也不会把十班交给他,更不会在这种场合让他参与进来,而且刚刚沈之言散发出的杀意让她仍旧心有余悸。
不管面对沈之言,张慧只能转向吴敏红,说道:“吴副校长,作为校董会的成员和当事学生的母亲,我希望校方能够严肃处理这位授课老师,这也是给十班其他学生的家长一个交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让吴敏红头疼不已,难以下抉择,不得不说两个让你的话都有道理,作为教师出身的吴敏红更倾向于沈之言,但张慧的话她也不得不考虑,学校近两年来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怪事,效益不断下滑,不仅学生资源比以往少了许多,前来任教的老师也是更换的极为频繁,导致学校的成绩一直上不去,学校之所以能够继续撑下去,这与十班这帮学生背后的关系网是分不开的,一时间她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见吴敏红一直举棋不定,张慧适时又添了一把火,“吴副校长,一直以来每一年年底学校董事会主席的选举,在您和杨先生之间,我和我先生都是保持中立的,去年的选举您以一票之差输给了杨先生没有得到校董会主席的位置,如果我跟我先生今年也站在您这边的话,那明年主席的位置就非您莫属了,我的要求只是惩罚一个小小的代课老师,这并不过分吧?”
吴敏红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很显然张慧的话让她心动了,如果能够将姓杨的踩在脚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于是问道:“那张董事觉得应该对王舒老师做出怎样的处罚才最合适?”
张慧一听就知道对方动了心,随即说道:“这样的老师还是很负责任的,我看也就没有必要开除她了,只要她在全校师生面前给我的女儿低头道歉,并做出检讨就可以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吴敏红笑道:“不过分,确实不过分。既然这样的话,那等会开教师大会的时候,您也一起参与进来吧!作为当事学生的家长,我想你也有权利在场。”
两人的一言一行都听进了沈之言的耳朵里,这是一场可耻的交易,连秋兰都能听出了,哼着鼻子脸上充满鄙夷的表情,更何况是沈之言,他知道一旦这样的话,那王舒老师可以说是颜面扫地了,以后还怎么在学生面前教学,这可是比开除更加残忍的处罚,亏这娘们能够想出这么阴毒的招。
沈之言当即忍不住问道:“吴校长,这样做的话,以后这位老师还怎么在学校里做人?”
“沈老师,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次的事就当是给她个教训吧!”吴敏红已经完全被张慧开出的条件吸引住了,整个屁股都已经歪到对面那里去了。
他还想要据理力争,但却被吴敏红不耐烦的打断了,“沈老师,我知道你身为十班班主任,任务压力很大,但这件事校方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参与了!”说完,竟然挥手让沈之言出去,丝毫没有了之前对待他那样的和善,而是带着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跟张慧和他丈夫的支持比起来,沈之言这颗用来制衡黄剑的棋子,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用处,只要自己成了董事会的主席,凭借这两年掌握的黄剑违反校规的证据,自己随时都可以将他踢出学校。
沈之言紧紧地握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秋兰似乎跟他心灵相通,伸出柔软的手紧紧地握着沈之言的手腕,心中也是十分紧张。见识过沈之言发怒的样子,秋兰生怕他将这里给拆了。
感受到秋兰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沈之言这才平静了下来,拉着秋兰的手就要离开。张慧的嘴角带着嘲笑的味道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子。
打开办公室的门,沈之言却回头看一样正在相谈甚欢的吴敏红和张慧,冷冷地问道:“身为教育工作者,你们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说完不顾二人铁青的脸色,径直走了出去。
沈之言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为王舒说话,不仅仅是他所秉承的正义,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重要的事,这位王舒老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在教学上很有一套,自己被那个死胖子坑进了十班来当班主任,还定下一年之内让十班期末考试的平均分达到60分以上,看着这帮一个个考着个位数甚至交白卷的活宝,沈之言就一个头两个大。严格来说到明年暑假之前已经只剩八个月的时间了,他是真的感到压力山大。
更令他感到为难的是十班没有稳定的授课老师,以前的老师不是被气走了,就是气病了,还有的待在精神病院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优秀的搭班老师,结果就这么在这场可耻的交易中成了牺牲品,沈之言真的很失望,也很无奈。
换做以往,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走人,不干了,可是现在为了秋兰,他不能轻易放弃。“既然是这样,那就等着瞧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沈之言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大哥,你在说什么?”听着沈之言的自言自语,秋兰不太明白。
沈之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没有什么,你安心学习就好!”
秋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大哥一向都十分可靠,令她有着足够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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