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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灵安不得不敲两声惊堂木,喊两嗓子“肃静”。
善保紧紧的攥住花大的手,抚摸着他大拇指外的一处伤疤道,“变戏法就要手快,掩人耳目,这双手练的很辛苦吧?这里以前是六指,还是为了变戏法才断了这一指,对么?”对上花大一脸的害怕恐惧,善保冷声道,“寻常人当然在一句话的时间当然换不了笔,可对一个有备而来的戏法艺人来说,这事,轻而易举!”
身后衙门口又是一阵叫好声。
福灵安敲敲惊堂木,开始把审讯的重点放在花大身上。偏花大一口咬定是他嫉妒举子们有学问,心理扭曲,才找了这个法子诬陷善保作弊。
善保冷笑,“那支笔我不敢说独一无二,不过是家师相赠,市面儿少见,请问你是如何提前偷了我的笔,仿造出一根一模一样的出来呢?第二,你不是说你不认得我吗?你现又认得了吗?第三,那张小抄是哪儿来的?字是谁写的?如果是你写的,马上验过字迹才是!”一把揪起几要瘫在地上的花大,善保对着他惨白畏惧的脸孔,厉声道,“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你背后的主子么?知不知道,我派人去查你们戏班子,完全没了踪迹,你猜那些人去哪儿了?你不过是个贱民,如今替人顶罪,你觉得你护得住谁?别说你想护的人,就是你,怕出了这门就要跟你的戏班子到阎王爷那儿团聚了!”
“你护不住任何人!如今你把幕后指使人招供出来,算你自守,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你手里捏着一位大人物的性命,你觉得他会容你活下去?蠢货!”
花大面色微动,善保喝道,“莫非你要五刑俱备,才肯招供!”
花大惨白的脸庞流出两行清泪,叩头哆哆嗦嗦抖若筛糠道,“是,是吏部尚书大人家的大管家吩咐小人,在考场检查时将……将这位大爷的笔换掉……然后,在贡院举报这位大爷作弊……也是大管家把小的安排在步军衙门。小的只知道这些。大人,小人也是没办法,小人原是杂耍班的艺人,跟着师傅卖艺为生,忽然就有吏部尚书家的大管家找上小的,从师傅那儿赎了小人出去……小人只是想活命……”
看热闹的举子们一阵唏嘘,竟有人喊出“盛世奇冤”的话来。
福灵安面上有丝为难,一品尚书家,可不是说去就去的,起码得先请旨。无奈只得先暂时停审,与刘统勋几人商议。
福灵安一脑门儿的官司,他三弟福康安连着两天来看望善保,也没给打听点儿小道消息回去,搞得他这主审如此被动,叹道,“平时还好,今儿赶这个时候,要没个结果,外头那些读书人先得不干。诸位大人,物议哪。”你们可都是被告,谁知道一会儿善保那张嘴里会跑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刘统勋拿主意,他官职最高,伴驾时间最长,对圣心拿捏得最精准,手抄袖子里,轻声道,“这儿暂停,不如我和他他拉大人进宫请圣谕吧。”
几人一合计,也只得如此了。
福灵安没想到会等来万岁爷驾到,皇帝出场向来是金光闪闪,霸气十足,排场慑人,在场所有人皆俯首朝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命平身。
刘统勋是个眼明心快的人,在乾隆身边多年,善揣摩帝心。如今瞧这情形,善保翻案的可能性极高,若是翻案,自然要还善保一个公道,可科举场上出了这样的丑闻,举子们如何能安?索性请来乾隆,既为福灵安解困,卖富察家一个好儿,更能平息举子们的怨气。
乾隆坐了正座,正色道,“外头站着的,都是朕的栋梁,大清国将来的柱石。朕绝不会让任何一个读书人蒙冤,相同,也绝不容许谁窃取功名!这件案子,事关今科举子,朕亲自来听审,下面坐的,一品大学士、从一品尚书、二品侍郎、五品翰林,还有站着的,这么多眼睛看着,再不会冤了谁去!钮祜禄.君保,你也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赐座。福灵安,你接着审案子。”
诸人皆呼天子圣明,乾隆面色微好转,往地上看苦主是何模样,掀出这等风波。善保正想偷瞧乾隆是何相貌,抬头时两人四目相对,皆悚然一惊: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至此。
再一想,天哪,以前的确见过。
狗血啊狗血,善保抓住这瞬间机会,摆出如同见到亲人一般的惊喜委屈,抽咽着红了眼圈儿。乾隆对他微一点头,善保连忙低下头去。
乾隆的确记起了善保,那天去潭柘寺路上,一路上有说有笑,赋诗填词,他当时就很欣赏善保才气纵横,听说善保是咸安宫的学生时还偷偷得意了一回,官学这质量就是高。
今日却是公堂相见,乾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觉得若是善保,还真有可能是冤枉的。虽然只是偶遇,不过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
倒是一帮子惯会察颜观色的臣子们惊悚了,瞧万岁爷这神情,莫非这俩人以前认识?
福灵安心里惊诧,也不会往外露,只是按程序审案子,先吩咐官兵去索绰罗府上拿人。
去索绰罗府上拿人的官兵尚未回来,索绰罗.英良先到了,今天他格外的老态隆钟,颤巍巍的请安,谢了坐。
皇上等着的差事,衙役的效率格外高,却没将人带回来:大管家早十几天来就消失了。
索绰罗.英良跪下请罪,“那奴才里应外合的骗臣的银钱,一颗鸡蛋买回来都要五颗大铜板,帐上出了差错,这许多年,更不知昧了多少去。臣念在他祖上就在臣府上当差,只命他还清贪银就饶他一命,谁知他忽然就跑了,不知去了哪里?臣已在顺天府报了案,先前不知圣上要捉拿那奴才。都是臣治家无方。”
听到这等拙劣的谎言,乾隆不禁冷笑,“那爱卿说说,为何偏是你府上的人买通了这个贱民去陷害善保!”
“臣,唉,说起来,善保的阿玛娶了臣的女儿做填房,唉……一来一往的,臣若是有耳闻,定不能纵着奴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说着竟是失声痛哭,“善保,外公对不住你哟!就是死了,地下也难见你阿玛的面儿。”他如此作态,自然是要从辈份上压善保一头。他那女儿再混帐,善保也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说继母半个字的不是。否则,这就是大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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