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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云没有亲眼见过战争,她睁大眼睛:“那么可怕!”“对,战争非常可怕。可是究其原因,为什么会有这些战争?就是因为藩镇,藩镇势力太大!”他说得对,安禄山如果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叛乱也起不来。当年汉初的七国之乱,也正是因为藩国势力太大,尾大不掉,才造成了那样的乱象。“要我说,就得早日削藩,把权力都收到圣上自己手里,自然就太平了!”子厚说得很激动,“削藩”这样的字眼有点敏感,况且他又是这样一个新科进士的身份。念云四下看看,低声道:“长安集合了各方势力,此地又人多眼杂,说得太多恐怕会惹祸上身,咱们还是少说几句吧!”子厚已经认定念云是个知己,沉默地饮了一杯酒,岔开了话题。念云想起他是个待诏的身份,便问道:“柳兄此番,在长安恐怕要待上三年五载,可有什么打算?”不成想一语说到子厚的痛处,他低头喝了两杯闷酒,才道:“没考取的时候千般万般的只想要金榜题名,如今真的考上了,反而觉得艰难。无非是给人抄抄书写写信,暂时讨个生活。”有些人自会设法攀附门玳瑁梳子自把那套玳瑁梳子托人送去了升平府之后,念云等了两三日,却并没有发现郭鏦约见李畅。郭鏦如今进出东宫并不困难,却是一连好几日也不曾上门,甚至也未曾来见她。念云不禁心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闷骚了,喜欢人家姑娘都不敢当面说?难道是托人把东西送去了?依李畅的脾气,她可巴不得念云早些知道她跟郭鏦好上了。又等了几日,还是不见李畅拿着那玳瑁梳子来炫耀,念云有些坐不住了,套上一件男装,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就跑回去找郭鏦了。郭鏦并不在升平府。念云问了门子,只说不知。念云急得跑进去找郭鏦院里的小厮,小厮才说三郎最近总去绮月楼。绮月楼。念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了,也许她以为的好姻缘不过是李畅的一厢情愿。倘若郭鏦喜欢的姑娘是平康里的歌女舞姬,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念云策马狂奔,不多时就到了绮月楼。因着来过几次,有些眼力的侍女马上认出她,笑着迎上来:“五郎今儿独自前来?可要听小曲儿么?”念云摇摇手:“我三哥在么?”侍女笑着带她上楼:“三郎在薛都知屋里。”念云感觉步履十分沉重,一步一步地跟着侍女上楼,险些站不稳。侍女伸手扶了她一把,调笑道:“五公子真是玉手纤纤,连我们这些女子都自愧不如呢!”念云无心说笑,闷闷地跟着她上了楼。走廊尽头的那一扇雕着荷花的木门,念云站在门口,听着屋里淙淙的琴声,竟无力敲门。良久,才缓缓抬起手,轻轻叩了三下。门开了,开门的却是薛楚儿。念云一愣,薛楚儿已经笑了:“五公子请进。”琴声并没有中断,念云抬脚走进去,才发现原来弹琴的不是薛楚儿,而是郭鏦,一袭白衣,抱琴而坐,头发披散着,似谪仙人一般。他根本没有抬头,直到一曲终了,才缓缓收手,微笑着抬头看着念云,目光肆意而温柔。念云扭头看薛楚儿,她的发髻之间,果然插着那套玳瑁梳子。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都被落实,像站在旷野中无处可逃的人始终面对着满天的乌云,而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一样。既有种终于等来了结果放下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的轻松,又有种终于被淋个透湿却无处遁形的绝望,慢慢地装在眼里,充满委屈地看向郭鏦。郭鏦看看念云,又看看薛楚儿,温柔地笑:“楚儿,你先出去。”薛楚儿见怪不怪,乖巧地浅笑,行了个礼,盈盈告退。念云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充满怨恨,恼怒地冷笑:“早听说风流倜傥的郭家三郎弹琴极好,我都没听过,没想到竟然在平康里给绮月楼的女人弹琴,传出去笑掉人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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