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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玩笑,可我笑不出来。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父亲尴尬地哂笑两声。
他的白发好像比前几日又多了些,原本合身的圆领长衫也大了一圈。
“首辅大人。”李耀躬身作揖,“该走了。”
他抬眼望向我,眼眸里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宋观棋也望着我,眼里是可见的悲悯。
我讨厌这样的眼神。
“爹爹就不和你们一同守岁了。”他接了圣旨,凌乱地攥在手里。
他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父亲就这样走了。
我追到门口望着他挺直的脊背,脚下一软,扶住门框才没能磕下去。
“哐当”一声,相府门匾猝然落地。
父亲转过身,对着我笑。
我仿佛看到晋国公府门匾落地的那日,仿佛看到祁叔叔入狱那天。
那天,祁叔叔也是这样对着我笑。
两相重迭。
我紧紧抓着门框的手好像再也抓不住了,我定定地望着父亲的脸。
他笑得坦然、笑得自在,了然于心,如释重负。
“阿满。”
外公浑浊的眼睛隔开了我与父亲,他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拽着我的手腕。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赵谖,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
我的父亲,赵敬桓,是京城百姓人人喊骂的大奸臣,是朝中官员人人敬而远之的大奸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天元二年,六月初十。
我父亲从北境查案归来,自北城门入京。
是天元二年,九月二十。
陛下定了祁序川死罪,同日祁序川狱中饮鸩而亡。
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没有朋友了。
只有沈灵乐偶尔会递信给我,约我出门小聚。
我整日呆在家里,那段时间连论语诗经,似乎都变得有趣起来。
我在院子里画了好些画,画的太多,画的外公连点评之语都说不出了。
我有时候也会耐不住寂寞,偷偷往外跑。
跑了几次后,就不跑了。
因为,就连街头嬉闹的陌生孩童,见了我都避之不及。
后来,是宋观棋趴在我院墙上和我讲外面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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