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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巽抬眼,“有一人能救她。”
“谁?”
“长晔世子赵玉琮。”裴之巽只一句,“救人!”
阿茗担心道:“六郎君,您从不多管闲事,何况这庆羡郡王睚眦必报,若知是您坏了他的事,怕是……”
“救人一命罢了,全当……积一份德了。”裴之巽语气沉沉,眼眸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再言语。
*
沈听珠从瑶华楼出来,直去了汀兰阁,汀兰阁坐南,水榭临水而建,悬空于水波之上。
她方进入汀兰阁格门口,只听得口哨声起,草丛传来“梭梭”声,忽有两条黑犬从中窜出,狂吠几声,她吓得一惊,连连后退。
黑犬精瘦,扬蹄形似半人之高,扑着向她咬来,沈听珠儿时被野犬所伤,魂惊胆惕,叫了一声。
有内侍一两人正在簸钱为戏,听见动静,只低头装愣。
沈听珠吓丢了魂,乱踹一脚,本能提裙胡乱跑开,黑犬拨蹄追赶,她瞅准时机,钻进一处石缝中躲闪。
片刻之后,待没了犬吠,沈听珠出来,茫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四周寂静一片,不时几只雀鸟飞过,再没了声响。
她方缓过一口气,不料一只黑犬从后扑来,沈听珠躲闪不及,不禁趔趄一步,扑通一声跌进湖中,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奋力地挣扎,浑身却如大石压下,使不上力,彻骨的冷水漫过她的身子,意识逐渐消散。
隐约听见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另一人道:“谁都不许救!落个水而已,大惊小怪的。”
“……”
岸边又传来几道声响,只听得“扑通”一声,一少年郎君跳入水中,岸上众人立作鸟兽散,“快来人!有人落了水,长晔世子为了救人,也跳下去了!”
沈听珠五感模糊,她感觉整具身体下落在不见底的深坑中,脑海混沌,只觉天地虚无。
忽地,一股温柔的力量轻拖起她的身子,带她远离幽深的水底,她睁开眼睛,眼前赵玉琮俊秀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底。
只见他浑身湿透,一面小心放下她,一面沉声喊道:“快请御医来!”又笑:“欸,你可欠了我一条命。”
岸边众勋贵子弟挤了过来,赵玉琮面色严峻,起身拨开人群,一个健步向前,双手一探,一把揪住赵献琮,“好玩么!?”
五皇子忙喝:“玉琮松手!”
“可惜…”赵献琮嚣张地摊摊手,“还活着。”
话音未落,只听飕得一声,赵玉琮一拳飞去,赵献琮扑摔在地,骤然面色暴红,怒吼一声拔剑挥向赵玉琮,他轻易避开攻击,青涩的面容覆满寒霜,冷声道:“你心胸狭窄,害人性命,简直是丧心病狂!”
众子弟吓得面容失色,五皇子忙按住赵献琮,叫道:“都是吃干饭的!还不快拦着!”
杨子邈劝道:“世子误会!原是这沈四娘有攀龙附凤之意,得了庆羡郡王在麓迎台的消息,起了心思,不巧失足落水,庆羡郡王方才已唤了侍卫来救,世子一问便知。”
另一人忙道:“臣可作证,世子,这沈四娘擅闯麓迎台设计庆羡郡王事小,若是惊扰圣上,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一众子弟齐声应道:“臣皆可作证!”
几滴水珠从沈听珠的发梢上滴落,她神色恍惚,一时喉咙干涩难忍,咳嗽两声,嗫嚅道:“……我没有。”
赵玉琮怒视了众人一眼,见沈听珠一人瑟瑟发抖,他断喝一声,“提来!”
羽林卫听命捉来一内侍,丢在地上,众子弟脸色微变,内侍一骨碌跪下,怯怯地看了眼赵献琮,霍地指向杨子邈,重重磕头道:“是杨十郎,是杨十郎指使小人诱吓沈四娘的,求世子爷饶命!”
左右你一言我一语,沈听珠头疼欲裂,撑起身,一口气未提上来,很快昏厥过去。
远处阿茗笑道:“长晔世子果真聪明,小人只点了一句,他立马就懂了。”
裴之巽静看着这场闹剧,淡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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