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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棚里坐着县令外甥,老太太怕他听了去,按住梨花的手,“你大伯回来我问问。”
老大刚接手铺子时她就反复警告他不得做违法的买卖,赵家曾经穷得揭不开锅,田地是丈夫挑着担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贩卖私盐的事被查出来,这些年就白干了。
她从不贪得无厌,这辈子小富即安已非常满足了。
怕梨花不知道其中利害,老太太耳提面命,“这事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梨花乖乖点头,“我谁都不说。”
老太太犹不放心,接下来梨花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生怕梨花离开自己的视线。
其他人瞧见了,不由得敲打元氏,“三婶素来就疼十九娘,你觉得委屈就分出去单过,要是把三婶折腾出什么病来,没有你好果子吃。”
离家至今,老太太虽嘴巴毒了些,但为人真诚,不摆架子,都不希望她出事。
元氏心里发苦,面上还得装作受教的模样,“我已经骂过文茵了,她不会多话了。”
扪心自问,那番话若是换成梨花,老太太铁定夸梨花孝顺,惦记亲爹的安危,但因不喜文茵,所以文茵说什么都是错的。
追根究底,还是她连累了女儿
不过不是翻旧事的时候,几头牛跑了二十多里地就不肯走了,梨花转达老村长的意思,“老人孩子坐车,其他人走路,边走边喂牛喝水。”
烈日似火,地面渐渐升温,元氏感觉脚底发烫,脸上的汗像淋了雨似的。
其他人也不好受,夏天打光脚的人多,太阳一晒,地面像火炉似的,好多人受不了,跑到车前跟老太太借草鞋。
“三婶,我的草鞋坏得不能穿了,能不能借你的草鞋给我穿几天啊”
“三婶,我的脚快被烫熟了,借我一双啊”
“三婶,我借一只左脚的鞋子就好。”
妇人们围着车,七嘴八舌的开口,老太太被脑得头疼,取下一竹竿的草鞋递过去,“借你们穿两天,到奎星县记得还我。”
“没问题,我已经让八郎割草去了,一得空我就编鞋”
老太太一双没给自己留,“尺码你们自己试”
半天过去,她们已经离丰迩镇的山有点远了,但抬头还是能看到南边升空的烟雾,梨花让二堂爷他们趁早把水桶做出来,大火一起,那些勉强能撑过去的村子肯定会搬走。
往北的人会越来越多,水会是生存的关键。
二堂爷的脸掩在蒲扇下,声音中气十足,“我让你堂伯砍竹子去了,竹篾削出来就能做。”
梨花道,“车上会有些颠簸,堂爷爷你小心点别伤到手了。”
二堂爷坐起,“不歇了?”
他让儿子去前头找竹林砍竹子,琢磨着要在竹林休息呢。
“不歇,咱有菽乳和菽渣饼充饥,到奎星县再说。”
老吴氏蹙眉,“如厕怎么办?”
她已经憋了许久,就等休息间门族人挖坑搭茅厕了。
梨花道,“找个阴凉的地解决了就是。”
老吴氏看向茂盛的树丛,“会不会有难民?”
“多找几个人作伴。”梨花解释,“丰迩镇周围的村民们都会北上,肯定会造成城门拥堵,咱们走快点,争取明早进城。”
“明早能到?”
“能。”
“那咱走快些。”
宵禁后,官差不管城外的事,难民们一多,她们得随时提防那些人扑过来,一晚都不踏实,如果明早到的话就不用在城门外过夜,再合适不过了。
其他人也这么想的,因此除了如厕,所有人都闷不吭声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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