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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他家经常死人。”沈瑢摆出一副犹豫模样,“说出来怕娘娘觉得晦气,其实也是在北镇抚司那边听说的,就这家的子嗣运不好,正妻生不出来,纳了姬妾丫头,怀一个流一个……”
这可不是他造谣,都是锦衣卫查出来的!那丝绸商人娶妻十年了,至今也只有一个儿子,纳了三个妾都没生出来。当然,流掉的那些可不是他的种,但也不妨碍沈瑢扣他头上,反正那个商人也不敢出来说那些胎儿究竟是谁的!
万贵妃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平生最恨就是自己没有子嗣,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却又很快夭折——倘若她的儿子还在,又何至于要看着别人做太子!
“内织染局是怎么回事!尚衣监是怎么回事!”万贵妃发起脾气来,“这样的东西怎么敢贡上来!”
“听说他走了好些官员的路子。”沈瑢眨巴着眼睛,“工部啊什么的……”
他这状告得其实挺拙劣的,无奈说的话正戳到万贵妃痛处,于是拙劣也管用。何况万贵妃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北镇抚司既知道,怎么不上奏!”
“北镇抚司……这事也是常有,说起来就是收个炭敬什么的,锦衣卫也不好管……”
万贵妃冷笑:“不好管?怕是巴不得……”她岂不知道北镇抚司袁彬那伙人看不上万家,看不上她?这种没子嗣运的不吉东西送到她宫里,怕这些人暗地里还要高兴呢!
袁彬实在是动不得,北镇抚司也动不得,这么一想能把沈瑢塞进去也大有好处,至少像这样的消息不会瞒着她。
至于这个晦气的锦生记,还有收了好处把这种东西放到她面前的人,都统统别想好过!
沈瑢乐颠颠带着赏赐出宫,东西往家里一送,他自己就直奔北镇抚司表功去了。
时至年底,京城里偷鸡摸狗的小事愈发多起来,北镇抚司这边倒闲了。盖因各地官员过年时候都有志一同地只上贺表说祥瑞,绝不当报灾的乌鸦,所以纵然有些什么妖案也都压到年后再报,导致北镇抚司一时竟然无甚事可做。
这种做法当然是谢骊深恨的,毕竟被这么拖延,好些案子原是能破的也被耽误了。然而他毕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各地不上报,他也只能在北镇抚司干瞪眼。倒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这时候得了空,轮着班儿的去皇觉寺清修,修回来好回家过个自在舒心的年。
故而北镇抚司里比平日安静许多,但气氛倒还不错——只除了谢骊这边。
“哎哟,你来得正巧!”董长青看见沈瑢,难得表示欢迎,“来来,麻烦把这个给我们百户大人捎进去。”
“这什么?”沈瑢闻见一股香味,自己肚子顿时也叫起来,“烧鸡?”险些忘记,他也没吃午饭呢。
董长青搓着手嘿嘿笑:“你也没吃?那正好,进去陪我们百户大人吃呗。”谢骊一到年底这几日就低气压,让他吃饭都颇是为难,毕竟北镇抚司的厨子已经放假回家了,就连那口无功无过的饭也吃不着了。
沈瑢怀疑地瞧他:“你憋着什么坏水呢?”事若反常必为妖!
董长青正想辩解,屋里谢骊已经沉声道:“在外头吵什么呢?进来!”
“要是有事,我出来跟你算账!”沈瑢指指董长青,拎着食盒进屋了。
董长青把烫手山芋甩出去,满心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快乐,正要转身溜走,就听屋里沈瑢的声音:“你还没吃饭呢?又没差事,怎么还不按时吃饭呢?”
好家伙,居然敢提没差事这茬,这还不挨骂?
董长青收住脚想听个壁脚,结果嗖的一声,一粒碎银破窗纸而出,正打在他头上。好在董长青皮坚肉韧,挨一下倒也不觉怎样,心知谢骊这是赶人呢,连忙捡起银粒,夹着尾巴溜了。
他溜到外头,就见崔和站在那里,一见他就哼了一声:“被撵出来了?”
董长青老脸厚皮的也不害臊,瞪眼说瞎话:“哪里,大人给银子而已。”
崔和也不多说,瞥一眼他手里的碎银,再看一眼他被打红的脑门,董长青便自己怂了,摸着额头叹道:“我就想听听万家那小子怎么挨骂而已……”
“你听那作甚!”崔和被他气得没脾气,“现在好了,倒让人家看了你的笑话。”
董长青嘴硬道:“不能,他又看不见外头。”
崔和冷笑着不想说话。董长青捏了捏手里的银粒,笑道:“大人给的多,要不咱们去喝一杯?横竖你也不急着回家过年。”
崔和想骂他,但自己确实也不想回家,略一迟疑正要答应,忽然外头有锦衣卫跑进来报信:“有辆马车过来,一个女子说自己姓范,要寻咱们百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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