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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心中欢喜,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四十九年,五十九年,甚至更久远,咱们都这样搂着可好?”
岚琪悄然一笑,扭身从他怀里躲开,将那封信收好,想了想转身就扔进了窗下炭盆里,眼看着黄纸燃成灰烬,再扭头看皇帝,只见他静静地笑着,毫无异议。
岚琪摇摇摆摆走回来,柳条儿似的身子柔软得叫人挪不开眼睛。她立在妆台前,稍稍解开领口的扣子,回眸看着玄烨,含酸道:“莫说十几年二十年后,您还惦记着和臣妾老不正经地互相搂着,就现下臣妾还年轻,已经比不过那些十几岁的花骨朵儿,到那时早被人嫌弃了。”说话间,颈间露出一抹雪白,她却不继续脱了,转而坐下对着镜台,深深呼吸,将方才的难过悲伤一扫而空,心里热乎乎地扑扑直跳,今晚,她就想把自己融化在玄烨的身体里。
散下乌黑的长发,发髻上珠翠钗环除尽,原本歇在屋子里就没怎么做妆容,清清爽爽一张脸,还原本来的柔美。玄烨一步步挪到她的身后,岚琪的青丝柔软顺滑,绕在指间如丝如缎,掬起长发,露出雪白粉颈,他俯身轻轻留下香吻,在她耳边轻吐气息:“叫朕摸一摸当年挨打的地方,瞧瞧还疼不疼可好?”
镜中人眼含秋波、双颊如霞,身子往后轻轻一靠,跌入他的怀里,娇然笑着:“那可要轻一点。”
永和宫新修缮的地龙,比往年更加温暖,德妃娘娘请皇帝来暖一暖身子,却把自己融化了。她和这宫里的每个女人都一样,有欲望,有贪念,争取着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她不会做飞蛾扑火的事,不会做不择手段的事。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耗尽生命去追求,得到了又如何?
十一月,风雪萧萧,紫禁城银装素裹,终于在进入腊月时连着数日放晴,宫内也一扫温僖贵妃逝世的阴霾。腊八是好日子,皇帝就选在那天为佟妃行册封之礼,宫里重新有了一位佟妃。
而温僖贵妃逝世才一月有余,皇帝就晋封佟妃,宫内将来谁坐最高之位,显而易见。但即便都知道佟妃的前程因为她的出身注定的尊贵,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永和宫德妃会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四妃之位多出一位来,也许不久的将来,会变成空缺一位。
忙忙碌碌的腊月一过,正月里,皇帝已经和大臣们每日为了国事忙碌,女眷们却热闹地过着节,终日送往迎来,喝茶吃酒,十分惬意。
那日,荣妃做东请各宫有脸面的妃嫔在景阳宫聚聚,岚琪也带着温宸、温宪来玩,孩子们散到一处去。妃嫔坐在一起,正听宜妃说笑话,忽听得哭声,不等众人出去,瞧见恪靖跑进来,把众位娘娘吓了一跳。
金枝玉叶的公主,此刻发髻散了,衣裳破了,脸颊上还有一道骇人的指甲印,撩起胳膊来,两排小牙印又深又红,缠着宜妃说:“额娘,温宪和温宸打我,她们说我是贵人生的,不配和她们一起玩。”
母女俩出去,惠妃跟在后头与荣妃道:“十六岁的大姑娘叫俩小妹妹打了,这叫什么事儿?她家恪靖可一向刁钻蛮横的,我不信。”
可信不信,事实如此,上头三位姐姐嫁出去后,宫里统共剩下几个女孩子,她们玩在一起打起来,还能叫谁打了。乳母、宫女赶去拉架时,就看到永和宫两位公主把恪靖公主摁在地上,扯头发、撕脸颊,她们没哭,恪靖公主也没大声哭,吓得号啕大哭惊动众人的,是更小的温恪公主。
要说恪靖公主刁钻蛮横的脾气,都是随了宜妃的,自小就十分霸气,姐妹里头处处要争个头,渐渐明白自己其实是贵人生的,远不如其他姐妹出身高贵时,反而在人前变得更加骄傲,一点儿都不肯让步吃亏。
因是个女孩子,再如何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宫里人都无所谓,又有宜妃护着,平日里少有冲突,可今日闹得打起来,还被两个妹妹摁在地上打,也真是稀奇了。
彼时为了息事宁人,岚琪自然向宜妃赔不是,温宪和温宸也没敢当众跟额娘顶嘴,岚琪让她们赔礼道歉,都乖乖低头开了口。加上荣妃、惠妃打圆场,岚琪不想让荣姐姐下不来台,当时忍下没计较,还是留在景阳宫等看罢了戏,才与众人一道散了。
回永和宫时,温宪鬼机灵地怂恿妹妹随她回皇祖母那儿,岚琪呵斥一声:“哪儿都不许去!”把俩小丫头拎了回去。
回家后,先是把她们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见什么厉害的伤痕,只有温宪胳膊上被抓了一道口子,没出什么血,不需要怎么处理,便立时冷下脸,让环春拿来藤条,让她们俩站着回话。
小宸儿怕挨打,要跟额娘撒娇,被岚琪喝令站着不许动,温宪大义凛然地挡在妹妹身前说:“额娘要罚就罚我好了,小宸儿是见我和四姐打起来了,怕我吃亏才咬她的。”
妹妹躲在姐姐身后,探出脑袋对岚琪娇滴滴地说:“额娘,我下回不咬人了。”
岚琪还没来得及教训她们,环春乐呵呵跑进来,对二位公主说:“皇上来了,公主们快去给皇阿玛接驾呀。”
俩丫头如遇大赦,牵了手就跑出去。岚琪虎着脸瞪环春,环春无辜地说:“皇上自己来的,奴婢可请不动圣驾。”
岚琪迎出去,见玄烨已蹲在庭院里,俩闺女一左一右,跟他亲昵地咬耳朵说话。玄烨不知说什么,逗得小宸儿咯咯大笑,她才走上前几步,小女儿就嚷嚷:“额娘,皇阿玛说您是母老虎。”
玄烨哭笑不得,搂了女儿嗔怪:“傻丫头,这话怎么能嚷嚷出来?”
温宪则在一旁喊:“糟了,额娘要发脾气了,皇阿玛,我们快跑。”
岚琪立定不动,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可是小闺女一下扑过来,软软地撞在怀里,搂着她的腰甜甜地说:“额娘不生气,皇阿玛最喜欢额娘了,皇阿玛说天下最好看的人就是额娘。”
岚琪忍不住露出笑容,玄烨领着温宪走来,冲她笑着:“你信吗?”
“皇上把她们宠得没边儿了。”岚琪板起脸来说,“她们现在又打人又咬人的,旁人又不会说是皇上没管教好,可都冲着臣妾来呢。您今天可不能拦着了,一定要让她们知道藤条的厉害才行。”
小宸儿转身缠上玄烨说:“皇阿玛把藤条收走,额娘老是吓唬我们。”
旁边的姐姐也说:“十四说他不肯好好写字,额娘就把藤条放在桌上看着他,结果他吓得手抖更写不好,都是额娘不好。”
玄烨眼见俩丫头越说越离谱,倒是冷下脸训斥:“你们做错事,活该受罚的,还敢告额娘的状,回自己屋子反省去,一会儿来问你们话。”
俩姑娘不敢与父亲顶嘴,乖乖行了礼跟乳母走。岚琪也有些不高兴,转身就往内殿去,玄烨一溜跟上来,轻声说:“你太放肆了,朕在这里,你倒先走了?”
岚琪睨他一眼:“‘母老虎’这样的话,您都跟女儿们说,臣妾是她们的额娘,可不是让她们玩笑取乐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背过人,皇帝立马甩开高高在上的架子,哄着她说:“一年到头见不了孩子们几回,不哄着她们些,她们都不敢和我亲近了,自己的骨肉看到父亲却像老鼠见了猫,我心里很不好受。她们这样黏着我,我心里一高兴,说话就没了分寸,这你也要生气?朕还忌妒你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呢。”
岚琪见玄烨一脸紧张,不免心疼他明明儿女成群却极少享受天伦之乐,轻轻拿手指点了点他的唇说:“那可不许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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