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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送走吧。”
他站在台阶下,江眠被压着送离与他隔着不远而过。
昏暗夜色中,江眠穿过林木与他对视时,眼底弥漫起浓重的怨怼:
“你今天真去抓他,他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那声音不大,仿佛刮一阵风就能跟着飘走。但落在孟策舟耳朵里却是震耳发聩。而眸中隐隐窜动的疯.狂也一瞬被一捧清泉浇息。
他眯起眼睛,隔着铁门遥遥望向院子里那棵塔树。
树根处的泥土很新,刚种上没多久。光秃秃干枯的树枝与远中郁郁葱葱的竹林和树木格格不入。它被拔掉太多次,已经没有精力再适应这里的环境。
枯木树杈死气沉沉地慢慢干涸,惨淡的月色映着它沧桑的纹理。没了浓密的枝叶,枯萎的树身孤寂冷清。
它已经死了。
可孟策舟就是不死心,把它强掳进别墅里浇树施肥,请遍名医给它治病,或许他也知道,这棵塔树已经连汲取养分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车辆开往机场,街道迅速后退,斑马线、灌木丛、路灯在耳边飞奔而过,光线映在他脸庞忽明忽灭,车辆驰骋飞快逃离这座阒寂的城市。
孟策舟从兜里掏出一朵已经枯萎的鸡蛋花,破碎的花瓣一碰就碎,因此他的动作格外小心。
这是林景年送给他的。
那家咖啡店门前有一颗很大的塔树,花一开,林景年便第一个摘下来送给他。
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孟策舟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仿佛化作刀刃,穿过喉管在他五脏六腑划了一路,直到他痛的胸口距离起伏。
江眠的话未必是气话。
他今天真去把人抓来,林景年只会更恨他。可他不去,恐怕这辈子,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孟策舟不想林景年恨他,但又不甘心放手。
他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
孟策舟弯腰,右手摁着额头,头痛如蚀骨钻心般凿着他的太阳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爬满了整张脸。
“啪嗒、啪嗒”
一颗颗水珠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滩,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泪。他把自己深深埋进臂弯里,整个人因哽咽太重而发不出一点哭泣的声音,处在无声的悲痛中身体紧绷,握着已经枯萎的鸡蛋花的手被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仿佛攥着的是稀世珍宝。
毕竟这是林景年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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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年不在的日子里,他就靠着回忆一遍又一遍的忏悔自己。从前万般不相信,如今他妥协了、认错了,林景年却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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