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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道无人,柳惜见身后也再不见有金家弟子跟来,到得一处岔道,她拐入右面的一条窄道,向里行去,思忖道:“我今日在洛水镇大闹两场,不知邓师叔和安师叔他们知道没有,他们若知道了当会来寻我的吧。要是只有我一人,可对付不了吕山,到时护不了白水银珠不说,反要断送一条小命。不成,安师叔他们不知何时来,要先想个对付吕山他们的法子,硬和吕山动手,我是打不过的,难道又要用药?不然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唉,真是丢死人了。嗯,吕山虽然和爹爹不大对付,可终究没有掺和到杀爹爹的事里来,总要留他一命。”念及此,不由苦笑,心道:“都打不过人家,还敢去想留人家一命。”一番自嘲过后,她心念急转,隔了片刻,心又想道:“不如从白水银珠下手。”柳惜见直走了半刻钟,方见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她襟袍上全是血,着身甚是不适,特寻了一间成衣铺买了身干净衣裳换上,仍是黑色衣裳,藏有白色银珠的黑腰带照旧系在腰上,余一条仍是收藏怀中。柳惜见另从成衣店中买了几根银线,向店主询问了镇上银楼的所在,到得一家名为“梨花雪”的银楼买了串黑珠手串。这手串乃是黑曜石所制,珠子比白水银珠略大些。柳惜见将手串剪断了,取下八颗黑珠,在银楼中请制银器的匠人用银线缠裹那八颗黑珠。待匠人将珠子缠好,柳惜见放远了看约摸有些白水银珠的样子,方才满意,付了钱离开银楼。看天色已近傍晚,柳惜见晨起只吃了碗面,肚中早饿,出了银楼便往街道尽处的酒肆去,要了饭食自吃。饭菜过半时,忽听得酒肆外有人道:“柳惜见在这!”柳惜见夹菜的手顿了顿,又复如常,眼睛只看着桌上饭菜。酒肆外那人又道:“快去禀告吕师叔!”接着脚步声响起,有的行远有的行近。柳惜见夹了块牛肉放入口中,门外前后有四人进酒肆来,人人手持兵刃。酒肆老板殷勤招待,柳惜见向那四人瞧去,均是方才在街上和她交过手的金家弟子,这又慢慢收回目光。进酒肆的四个弟子死死盯住柳惜见,柳惜见慢慢饮食,进入酒肆的金家弟子却又增了八九个,有人也叫了饭菜,不过双目时时不离柳惜见。饭毕,柳惜见叫道:“店家,我这要一坛酒。”店家忙道:“这位爷台要什么酒?”柳惜见道:“就要高粱酒吧,要最大坛的。”店家道:“最大坛的有三十斤呢,爷你喝得了么?”柳惜见道:“喝得下。”店家取酒去了,他看店里客人个个有刀剑傍身,发觉不寻常,取酒时也是满脸忧惧。不过多时店家怀抱着一大坛酒放来柳惜见桌上,柳惜见从怀中取了一粒碎银子给那店家,便揭开酒坛布封,往里瞧了一眼,抱起来道:“诸位仁兄,可要同饮。”金家众人互与同伴看看,半晌才有人道:“你别耍花样了!”柳惜见一笑不语,倒了碗酒,仰头饮尽。她饮了这一碗,又倒了一碗放置桌上,却不再饮。这一会功夫,又有十余个金家弟子到来,只是这拨弟子围堵在酒肆四面,并不进去。柳惜见道:“你们金家,就这么点人?”她眉毛一扬,又道:“这么点人可拿不下我。”一金家弟子道:“你少嘴硬,便要死到临头了!”柳惜见道:“是谁死到临头还另说呢。”说罢,扬手把桌上一碗酒泼将出去。金家众弟子见那酒溢出碗时不似水流之质,反倒是像霰雪撒来,一时不解其因。不过众弟子看那酒变得古怪,均不敢任其沾身,纷纷躲闪开去。柳惜见又倒了碗酒,笑道:“再敬诸位一杯!”话音一落,又将一碗酒撒了出去,同样是霰雪之状,去势却快过前次泼出的。白色霰雪小粒模样的“凝酒”层层密密扬落在四个金家弟子身上,四个金家弟子被掀翻在地,酒水凝成的小粒撒落在几人头脚各处。一金家弟子大叫道:“是摩冰掌!”酒肆中一时哗然,金家众弟子朝倒地那四人望去,只见四人蜷缩身子打寒战,身上已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摩冰掌”是万古山庄一门阴寒的掌法,此掌法极倚仗内力做根底,难练得成,若是内力不够,练了反受其害。柳惜见五年前得了常泽允准,始练摩冰掌,如今这掌法她使出来已有七成火候。施展摩冰掌关涉内力的发与收,发掌讲求能激出寒气,收掌讲求消散寒气,一发一收顷刻间便要将寒气的生与散完结。摩冰掌这路掌法难在消散寒气上,要在收掌时将寒气消尽大是不易。因此,使过摩冰掌后留下的冰霜越薄,则可见于此掌法越精,若是使出摩冰掌而不留冰霜,则此掌法已练至大成。柳惜见倒出的酒成了霰雪之态,也是她以阴寒掌力相冻之故。她看金家弟子中有人识得此掌法,道:“摩冰掌,对你们金家群英怎样?”说着,放下酒坛,越过方桌跳入金家群弟子中,提掌向金家弟子击去。她人左闯右转,双掌穿翻在酒肆之中,只听得金家众弟子的呼号之声,酒肆店老板早已逃得不知去向。,!金家弟子中也不乏好手,有五人武功尤为出众,战至后来,余人倒地起不得身,只剩这五人与柳惜见对阵。这五个弟子躲过柳惜见掌击后举兵刃向她攻来,柳惜见以内力强吸夺这几个弟子兵刃,以肉掌对他们拳脚,一时斗了个难分上下。五人渐渐合为一处,柳惜见内力多有不及,并不与五人纯拼内力,一直寻机各个击破。过不多时,那五个金家弟子横列一行,柳惜见转到一张桌旁,两手抓起桌上的竹筷,分左右挥掷出去。竹筷如箭飞来,五个金家弟子身旁的桌椅俱已被碎坏,一时寻不着抵挡之物,只好分开躲闪。五人分三地闪躲,两人往左,两人往右,一人飞起向上。柳惜见出掌往离自己最近的左边两个弟子击去,那两人正处躲闪之际,还未站定身子,便见柳惜见攻来,急忙还招。可两人已然慢了一刻,招式未成,已有寒气袭来,不及转念,全身已被冻木,霎时间全身五脏六腑如被压榨一般,无丝毫舒畅气息,再也起不得身。柳惜见收拾了这两人身子一转一起,右掌拍先时躲向半空那人,那人还掌。单他一人,柳惜见足可对付,两人两掌相抵接,那金家弟子身子一寒变僵,再使不上力,从空跌下。躲向右边的两人见同伴受创,忙上前来攻柳惜见。柳惜见身子还未落地,见有敌攻来,双手抱住酒肆中的梁木,双足往那两个金家弟子头上踢去,一个金家弟子闪躲向后,一个却抓紧了柳惜见右足足腕往下拉扯。柳惜见双手松开梁木,顺势运使内力压下。那抓了柳惜见足腕的弟子瞬时觉手上如压了千斤巨石,一时受不住,双膝一曲,跪倒地上。柳惜见和他均使了内力,这一跪只闻石裂之声,地面上多出数百条小缝。却是他二人内力传斗不休,重压之下地上铺的石板碎裂。另一弟子出拳打来,柳惜见从跪地弟子手中脱出,一掌往他拳上打去,那弟子身上一股寒气直冲入脑,四肢冰冷刺骨,斜身倒地。那抓了柳惜见足腕的弟子也在此时软绵绵侧翻在地上,七窍流血。柳惜见料理了敌人,回身去拿剑,正欲离去,耳听远处传来一男子声音道:“便是在前面的酒肆中么?”话音震耳,显然内力深厚,也显然是来找柳惜见的。柳惜见不敢再走前门,忙往酒肆后墙去,看有无后门。谁知搜寻一阵,只见厨房和储酒的小仓库。这一耽误,来人已至酒肆门外。“啊”的一声轻呼,柳惜见转头看去,见门外站了个中年青衣人,圆脸大眼,正是吕山,她幼时都见过的。门外只吕山一人,不远处仍有脚步声传来,想是吕山行得快,最先至酒肆门前。柳惜见逃不过也不走了,暗暗调匀气息,缓步走回原先打斗之处。吕山走进酒肆,看着满地的金家弟子道:“你便是柳惜见?”柳惜见道:“正是。”吕山低眼看了看覆着一层薄薄冰霜的金家弟子,抬眸道:“摩冰掌,能使成这样了,看来常庄主花了不少心思教你呀。”柳惜见道:“师父一视同仁,对咱们师兄妹几个同样的尽心教导,晚辈愚鲁,是他所有弟子中最不成器的。”吕山道:“最不成器?我看你可比你那个叫常衡的师兄强得不少。”这时其余金家弟子陆续赶来,见了酒肆中躺了一地的同门,都是惊骇。众弟子还没晃过神来,便听吕山道:“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摩冰掌!”话没说完吕山身子已然飞出去。柳惜见看吕山来势急猛,推出身旁一张方桌往前。吕山见方桌飞来,一掌将那桌子拍了个稀碎。柳惜见看准了吕山击桌的时刻使开摩冰掌击去,吕山应变极强,右掌拍桌,左掌便上迎,与柳惜见右掌相接。两人手掌相触的一刻,吕山双目大睁,只觉眼前一黑,寒气刺骨,他忙运使内力抵抗。柳惜见也不好受,一与吕山掌力相交,便觉被潮水卷去,周身被挤压,连气也进出不得,胸中窒闷。右手也被震得生疼。柳惜见忙撤回掌去,将左手上的剑抛到右手,强撑着用左手出掌,这一掌正中吕山右胸。柳惜见出了第二掌后顿觉喉头腥甜,弯身呕出一口血来,渐渐软倒在地上。吕山受了柳惜见的第二掌,气血翻涌,冷得上下齿交战。忙矮下身去盘膝打坐,他头发眉毛上已结了层白霜。以吕山功力,本不至被柳惜见伤及,第一掌他虽受柳惜见掌上寒气所侵,但他内力强过柳惜见,只需运内力抵御自可化去寒气,保己无虞。吕山也这样做了,他所受之伤是柳惜见的第二掌所致。吕山习练的武功是凶猛霸道一路,平素与人对掌只要敌人收掌那多半重伤,再无还手之能。因此吕山见柳惜见撤掌,想当然以为柳惜见受伤无力再出手,却不想柳惜见又发出一掌,吕山未有防备,这才被柳惜见所伤。若不是柳惜见被他先伤力气不足,这金家的八大高手之一也要殒命再此了。吕山击杀过比柳惜见更强的武林人士,柳惜见是如何能从吕山手下逃脱的?只因她使的是摩冰掌,摩冰掌一发出便有寒气,吕山知觉到寒气袭来,分了五分内力护身抗寒,损敌的内力便只使了五分,柳惜见如此只受了伤而非丢了命。今日这场斗武,柳、吕二人皆是受了“未尽全力”四字的惠。金家众弟子看出吕山受伤调息,不敢打扰。而柳惜见也是受伤呕血,各人原先的惧她之心大减,纷纷拔出兵刃围将上去,一时间柳惜见被人团团围住。:()天涯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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