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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发烦时,落云连铺子上却懒得去了,径直回了甜水巷,让香草出去后,倒在床榻上辗转片刻,又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
最后她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坐在葡萄藤下想要消散一下心里的郁气。
“怎么了,看着这么不爽利?”
当熟悉的男声从墙头传来的时候,苏罗云不用眼睛都知道,隔壁的贵邻又站墙头找猫了。
上次她分给庆阳他们梨汤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世子知道。
第二天她再熬煮时,世子爷便借着找猫的当口,站在高墙上也管她要了一碗喝。
他的院子那么大,离苏家小院近的院墙只有那么一小段,不知他家的猫和主子为何都垂青苏家小院。
她心里正烦,也懒得指正他的僭越,更懒得人情世故,所以只起身略微福礼:“阿荣没过来,请世子去别处找找……”
说完,她又坐回在躺椅上,一下下拍着蒲扇。
今日这冷屁股倒是不装了,平日里的热络果然都不甚真诚。
韩临风也知道她萎靡的原因,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你父亲不听你的话了?”
听了这话,冷冰冰的芳邻终于欠了欠身,突然站了起来,笃定问道:“世子那日……偷听了?”
她想起了书房门前的一缕香,看来她的直觉没错,他当时真在门外偷听了!
还说什么彼此信任,绝不派人监视着她?简直是放屁!
不对,世子说得对,他的确没有派人监视,而是他老人家屈尊纡贵,亲自趴墙根偷听来着!
韩临风能扮纨绔,任人误解嘲讽,显然脸皮也足够厚重,就算被芳邻戳破也面不改色,语气平和道:“小姐与苏先生那日说话的声音略高了些,在下无意听了几句。”
苏落雨也懒得提醒他,自己家的书房离这院墙远着呢,只屏息等着他说出来意。
不过韩世子似乎并无要挟之意,只是继续道:“若是小姐遇到难事,不妨跟在下说说,说不定我会想出法子,解决了小姐的后顾之忧。”
那日,他也是被落云的怒喝声勾起了些,好奇心,站在苏家书房外略听了听。
这个盲女对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哭诉,让闻者不能不动容。韩临风闲来无事,便打算开解一下芳邻。
苏落云微微苦笑,她绝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日,满心的忧虑不能跟家人述说,却要跟隔着墙院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男人掏心窝子。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不过他既然都偷听了,说一说也无妨,于是落云便简单说了自己规劝父亲填银子,而父亲反悔了的事情。
韩临风听了她说完,却笑了一声,道:“你一个这么大的姑娘,经的事儿也不会很多,怎么能想出这个填银子的法子来?”
落云以为他也在暗讽自己呆蠢,用自家的钱银填窟窿,便闷闷道:“我只是想着既然做错了事情,当然要尽心改正。哪有犯了错,却不用付出代价的?只是父亲觉得用钱银买这份心安理得不值当。我就算卖了田地店铺填补了他今年的窟窿。也备不住他来年继续这勾当……若是他落罪入狱,儿女们得流放发配,归雁不能恩科,这几年的努力便尽付东流水了……”
说到这,落云又是一阵的气闷。说完,她便想起身回屋,让世子一个人在这找猫。
不过韩临风悠悠一句话,却绊住了她的脚:“也许……我有法子帮你……”
落云闻言猛然抬头,朝着男人说话的方向道:“世子,您的话当真?”
不过,他并无官职,一个毫无实权的散人,如何有法子扭转乾坤?
对于她含蓄的质疑,韩临风却淡定道:“你没听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若多看些史书,你会发现许多左右乾坤的历史,往往都是小人物改写的。我虽没什么权,却不巧与宫里的一些小公公们有点私交……”
说到这,他转了话题又道:“依着你的法子,得让陛下下旨榷易院卖积压御供才行。若陛下开口,不用你父亲痛下决心,只怕整个榷易院都要鸡飞狗跳地去填账。宫里那边,我能帮你疏通,不过你得告知我榷易院今年挤压库存的账目,这样我也好心里有数。”
苏落云知道他并非头脑空荡的草包,既然这么说就是心里有章程了。
至于榷易院那边的账目,她得想想法子。
苏落云不再问,只是冲着墙头道:“不管怎么样,我当先谢过世子,这份人情,日后赴汤蹈火,一定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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