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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泊收回戳他后背的笔,笑说:“缘分啊,嫂子,期末考试带带我,到时候咱俩坐一块儿。”许其悦嫌弃地朝他挤了挤眼,他早认清他了,卞泊越有求于人的时候嘴越甜,平时不叫“嫂子”的。“你好意思吗?”“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谁跟谁啊!”他压低身子,凑到许其悦耳边,“我选课之前打听好了,这个老师的通识课特别水,上课几乎不点名。我今天来这一回,以后看心情来,如果他要点名,麻烦手机通知我一下。”他身上自然带有少许信息素气味,离得这般近,闻起来与卞宁毫无区别,许其悦转回头去,许久平静不下来,总感觉后背黏着东西。卞泊跟他开玩笑而已,没打算真考试作弊,期末考试时也没刻意跟他坐得近。他抬头看见斜前方的卞泊转了一会儿笔,之后捞走桌子上的全部东西,起身走到讲台交卷,离开教室前特意用目光寻找到人群中的许其悦,朝他笑了笑,隐蔽地动动手指,挥手告别。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分辨卞宁和卞泊就难了。食堂是偶遇和误会的多发地带,有时卞宁从隔壁学校来,正跟他吃着饭,不知是谁,走过来一把拍上卞宁的肩膀。“卞泊,下午打球去不?这谁?你男朋友?”卞宁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礼貌地告诉对方认错了人。有时他跟室友出门觅食,室友兴奋地指着刚进食堂门的卞泊,“哎哎,你男朋友来了。”他跟卞泊在食堂遇见的次数不少。卞宁不在场,两个人就打声招呼,关系不远不近;卞宁在场,仨人才凑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卞宁很宠这个弟弟,卞泊多少有点粘他哥。偶然间,许其悦觉得,没有卞泊,卞宁不会是端庄沉稳的样子,而没有卞宁,卞泊性格中的轻盈将不复存在。到达村子时,头发已经被融化的雪打湿,许其悦向最近的一户人家求助,求他们赶紧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我们被绑架了,先打电话叫救护车!”“让救护车快点来!尽快!我先生可能不行了!”他呼吸急促,紧皱着眉,说完求救的话,圆眼中透出一阵恍惚。纵使万般不愿承认,终是不得不用事实强调情况的严重性。灯光下,凝固的血液呈现暗红色,染脏了身体和衣物,像一团无法摆脱的恶咒。吴宁不再吐血,一动不动地倚在许其悦怀中,如同劳累后沉沉睡去,眉目舒展开了,很安静。还有呼吸,但非常微弱。许其悦用尽所有力气将他圈在怀里,也许这样就能跟虚空中的某种力量对抗,强留他在他身边一秒。这个夜晚,连作为尺度的时间线也显得混乱不堪。救护车响着警报声赶来,蓝白灯光落在雪地里,四周仍旧一片漆黑。医护人员匆匆将吴宁抬上救护车,吴宁被惊扰,短暂地恢复清醒,没有完全醒过来,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他张开嘴要说什么,背景音太嘈杂了,许其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话,心里一急,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到了医院,吴宁直接被送进手术室,许其悦在手术室外的墙边缓缓蹲下,一只手臂圈着腿,脸埋在膝上。他整个人处在与外界隔离的状态,事后,值班护士跟他说,医生要带他去检查有没有受伤,他没反应,警察来找他了解绑架案的情况,他也不理睬。只有当手术室的门打开,他才突然通上电,一下子冲到门前。重症监护室外,许其悦透过玻璃墙望着昏迷中的吴宁。医生走过来,“主要是外力导致的胃出血,出血量太大,再晚一点人就救不回来,他原本就有胃病,平时要多注意饮食。”“此外,肺部有呛水,后续可能会肺部感染。”“他吐了好多血。”许其悦眼睛通红,巩膜里的毛细血管像红色蛛网。“送来的时候很吓人,一般胃出血不会往外吐,估计他是呛水引发了咳嗽和呕吐。不用太担心,你先把自己处理一下吧。”许其悦去拍了张片子,疼到动不了的那只手臂骨裂了,打完石膏后,他借护士的手机给陈怀奕打去电话,通知他来浦城医院。他想了想,又联系了自己父母,为防止两人担心,他没全部说真话。许家父母还是吓得不轻,坚持要连夜赶来。睡不着觉,吊着胳膊坐在重症监护室外,许其悦在冷寂中想,这个时候,吴宁竟没有亲人可以赶来医院了。结局“别说了!”夜色是化不开的浓稠,在四面八方寂静流淌,银白suv像一道影子般奔驰,周围车不多,急促的警笛声已经追了上来,揪住车里每个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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