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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卉看向一言不发的徐节使,哑声道:“大人可曾想过,惠娘从不与人交恶,是有人不欲徐家和卫家联姻,才害了惠娘。您何必再一心攀附镇国公府?虽是圣旨赐婚,可惠娘您上奏陈情,难道圣上会不体谅吗?”
本朝节度使虽不似前朝那般拥兵自重权势滔天,却也是二品地方大员。
徐节使只是沉默不语,嘉卉见他似是犹疑不定,继续道:“节使心存大志。可惠娘无辜横死,难道就要把她草草下葬?让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惠娘若是泉下有知,”徐太太有些挂不住脸,猛地一甩袖子,“只会极力赞成!”
嘉卉有些想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徐太太不悦地瞪她一眼,徐节使却是看也没看嘉卉一眼,起身对着徐太太道:“此事已定。”
话罢,他就大步走了。
“此乃欺君之罪。”嘉卉一字一句道。徐节使的脚步顿了顿,并未停留。
一旦被发觉,别说什么借着镇国公府的姻亲关系踏进勋贵圈子,徐家不抄家砍头就是皇恩浩荡了!
何况,她还是那样的身世。
徐太太恍若未闻,出神地望着嘉卉鬓边摇摇欲坠的一朵珠花。
一时间无人说话。她午时吃的香饮糕饼在胃里翻滚,几欲作呕。头更是痛得有如针扎,嘉卉强撑着精神道:“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若还有旁人目睹,太太作何打算?”
徐太太才回过神,冷哼一声,道:“此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可知,我为何留下你来做惠娘的先生?”
嘉卉不知,她来徐府时只十五岁,作为女先生而言确实年轻。
“我原想着等惠娘出嫁后就让老爷收用你。”徐太太目光似箭,“你若实在不肯替嫁,我即刻就让人打断你的双腿,今夜就抬你做姨娘。”
她悚然大惊,被徐太太话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吓得背后涔涔冷汗。半晌才轻声道:“太太不如直接杀了我。”
四月的春夜还有些寒意,窗外虫鸣声声。嘉卉想到她来徐府也是在一个春天,教给惠娘的第一句诗就是“虫声新透绿窗纱”,不禁又流下泪来。
此时此刻,她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如今唯一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我不会杀了你。镇国公府世代簪缨,你嫁过去便是长子宗妇。你如今伤心过了头,再仔细想想。”
真真是威逼不成,便以利动人。嘉卉轻声道:“那惠娘呢?就当做是意外,太太不再追究了吗?”
徐太太声音冰冷道:“那你要如何,把这事闹得天翻地覆?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一丝风声走漏都瞒不过他们。”
她脑中蓦地灵光一闪,仿佛有了些微思绪。惠娘或许就是因着这桩贵不可言的婚事,丢了性命!徐家自然对这桩亲事翘首以盼
嘉卉并未急着答话,垂首思忖片刻。她和惠娘都从未去过京城,若是有人会发觉替嫁之事,那岂不是嘉卉理衣肃容道:“好,我答应。”
徐太太嘴角抽搐,许诺道:“惠娘原有的嫁妆,我一分不少全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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