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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日子,易听雪在随州城中找了活计,为官家娘子教书开蒙。每五日回白山镇一趟,今早得走了。
郁卿在帛肆做工,离镇口近,她向掌柜告了假就跑,正好拦下了出镇的牛车。她往货厢后一瞄,看见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呆愣在原地:“你——”
易听雪赶忙向她挤眼睛,一把将她拉上车,塞给车夫五文钱:“卿妹与我同行。”
车又启程,郁卿拽着易听雪小声道:“你怎么扮作了男子,还把脸抹成这样?”
易听雪暗示她别说话。到随州后,二人一下车,郁卿连建宁王都抛在脑后,抓着她盘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给官家娘子开蒙吗?”
“一开始的确在法曹大人家做。”易听雪苦笑,“可他不知从哪得知,易家没落前曾投靠过建宁王,赶我走了。”
当时她羞愤难当走在大街上,恨不得将建宁王掘坟鞭尸,碰巧路过一座私学张贴告示:老夫子重病,需要秀才代课。
易听雪心中憋着一股气,转道换了套男装,自称薛廷逸,上门拜访。老夫子看她虽无功名在身,学问却比秀才还好,就让她来教。
此事过于离经叛道,她怕郁卿和刘大夫反对,才没细说。
郁卿听得瞠目结舌,惊讶却不意外:“你好生厉害啊。”
易听雪一愣:“你没说反话吧?”
郁卿笑了:“我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你不该进建宁王后宫,简直是埋没人才。”
“后宫?”
“后宅!”郁卿浑身一凛,低声附耳告诉她建宁王逃跑之事,“他对我恨之入骨,若他东山再起肯定抓我们回去!”
易听雪皱眉:“此事我听说了,你放心,太子殿下即位,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
郁卿纠结得心如火烤,她要怎么解释,建宁王是小说男主,气运之子。现在的太平只是表象,有朝一日他定会翻身。
易听雪挑眉:“你就这么相信建宁王?他还能比太子殿下强?”
郁卿忽地沉默下来,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幕,从建宁王提及太子时紧张的神色,到连夜溃逃,到围场活射……她究竟该不该信原著?
“他的确不如太子。”郁卿无奈承认了,“只是我胆子小。但凡有一丝被抓的可能,我都会怕。”
易听雪望着河堤旁左右摇摆的烟柳,也陷入深深的沉默。
郁卿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戳破她心底最深处的担忧。建宁王东山再起,恐怕会加倍折辱她。
这些日子她已深深尝到成为“薛廷逸”的滋味有多妙。要她回到建宁王后宅,她就一死了之!
“你说得对,我们赌不起。”易听雪面冷如冰,“我们得跑,但不能只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杜绝他再找来,就得把事做绝了。”
“怎么个绝法?”
“死了就绝了!”
郁卿犹豫:“那刘大夫怎么办?”
易听雪叹道:“他待你若亲孙女,可你怎知他会不会出卖你?”
郁卿:“我与刘大夫相处多时,知晓他为人,断不会将我卖给建宁王。”
易听雪急切:“人心向来不可信!你也说过你信林渊,他还不是背叛你了?”
郁卿抿紧了唇。易听雪向来心直口快,但也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出此言。
随州街道的后巷远隔喧嚣,郁卿扇开摇到脸上的柳枝,握住易听雪的手,坚定道:“我信你,那你会背叛我么?”
易听雪哑然,垂下头再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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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镇医馆门前悬挂的灯笼,直到夜里才取下。
郁卿进门时,刘大夫拄着拐杖冲出来抱怨:“这么晚才回来,翅膀硬了!”
郁卿笑着作揖,恭恭敬敬道:“还是咱们阿翁的脾气更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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