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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他是没爱过的,可听到这问时,脑中却闪过一抹朦胧的杏色身影。
是他少年时惊鸿一瞥的少女,只后来她嫁去外地,再无了音讯。
这算爱么?
年少慕艾,算不得上爱吧。
谢无陵看淳庆帝这反应便知他没爱过,也懒得解释,只道:“从?前,的确心心念念盼着个长相厮守。这会儿发现?,只要她过得好,她自己也觉着好,陪在她身侧的不是我,也未尝不可。”
爱一个人,是占有?,亦可是成全。
这个道理,他如今才明白。
当然?还是会不甘心。
但若是他的心愿得偿,代价是她的眼泪,还是罢了吧。
他怎么能叫她伤心呢。
不能的。
从?金陵城外土地庙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能了。
谢无陵敛了眸,见紫檀木御案后的皇帝仍不言语,便知狗皇帝心里还憋着一口怨气。
轻笑一下,他慢悠悠道:“何况裴瑕其人,在任三年,政绩斐然?,深受百姓们爱戴。这会儿也就?时辰尚短,事情还未传开?。臣敢说明日朝会,陛下定要被朝臣们念叨。”
“哦对?,陛下也别忘了,裴守真还是河东裴氏的宗子,亦是如今大梁的文坛领袖。像他这样的世家子,陛下真要拿他性命,世家们怕也不是吃素的。还有?那些?追捧他诗篇文赋的太学生,这些?清流学子或许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硬骨头,为了他们心中的‘道’,那是真能豁出去性命的。”
“陛下,你说他们若是知晓,裴守真以下犯上的缘由?,是因皇帝给臣子之妻下药赠给边将,这天底下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可否将你的龙椅给淹了?”
谢无陵t?似笑非笑,淳庆帝的脸色愈发难堪。
因这无赖说的,也正是他所?忌惮的。
帝王的确手握生杀大权,可杀人也要有?章法,只凭心意喜好杀人的,是暴君、昏君。
淳庆帝想做贤君、明君,便决不可杀清流——
读书人的骨头硬,笔杆子也硬,哪怕脑袋落了地,写下的文字却可流传千秋万代。
谢无陵捏住了淳庆帝的三寸。
心下暗想,这皇帝到底还是年轻,先?帝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起码心狠手辣,脑袋也还算清楚。
而淳庆帝这人别扭,且矫情。
明明平庸,却不甘平庸,非得拔尖冒头。
若他能用好裴守真这枚棋,何愁这天下不太平?真是自取灭亡。
最后他还是主动给淳庆帝递了个台阶:“若是陛下愿放裴守真辞官归田,那两成利可推至明年,裴守真出狱之日,臣即刻带燕北兄弟们返回燕州,继续为陛下护卫大梁山河。”
这台阶一递,淳庆帝沉吟片刻,也顺势下了:“既然?谢将军都?这样说了,那朕便饶他一回,放他归家罢。”
谢无陵抬手,躬身高呼:“陛下圣明。”
垂下的头颅,嘴角轻蔑扯了扯。
矫情-
原本?今日就?该启程回燕州。
因着裴瑕入狱之事,谢无陵与扈将军商量着,多留两日。
翌日早朝,朝臣们果然?就?裴瑕入狱之事,纷纷启奏求情。
看着殿中那乌泱泱跪了十之七八的文臣,淳庆帝坐在龙椅上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昨日应了那谢无陵。
不然?这会儿真是架在火上烤了。
淳庆帝摆出一副幡然?醒悟,虚心纳谏的模样,顺应百官之意:“既然?诸位爱卿都?这样说了,那朕便免了裴守真牢狱之灾,但丞相一职,他不堪担任,去洛阳当个郡守吧。”
到底还是惦记着裴瑕的通身才干,真叫他回闻喜当个田舍翁,淳庆帝又有?点不舍。
裴瑕的先?父裴茂,从?前便任洛阳郡守,将洛阳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文风也带得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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