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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强想写写甄凤未的师傅,尽管他从没写过通讯报道。他最近突然有了这个小九九,通过考上成人大学,凭此能有机会调到厂里的宣传部门工作。不过,想想太难了。主要是没有关系。现在虽然还没上了电大,但完全可以尝试着写。打打基础。他问郭国柱,徐利在不在?郭国柱说:“不知道,我也正想呢。快算了去哇,小心大刘师傅他们看见了。”武英强忽然笑了,欣慰又得意地说:“我已经把电大考试的事儿,和车间金师傅说了。”郭国柱马上笑了,心想,这武英强还是那么幼稚。但又一想,也许武英强家里有办法,认识厂里什么人,悄悄的在活动着呢。这倒是也像武英强,他总是不吭不哈,爱好也挺多。想着,他便说:“那,如果车间同意了,那,那就无所谓。”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出一种莫名的嫉妒。“那,可以了么,那如果这的话,就不用倒班了。”武英强摇头笑道:“不是,不知道。现在也就是听说,还没定呢。”他的确还不知道更细的了。他内心觉察出来一股压力。武英强先到技术组看看。他站在技术组门框旁边,有点扭捏。技术组的门口今天显得有点乱。低矮的陷下去的地面,在武英强将腿迈步进去时,几个中年人正各自在这自己的制图板上,头也不抬地望着图板出神。没有一人抬头看一眼武英强。武新强一瞬间,觉察出一种不对,他觉得像进入了一个只有牛在低头吃草,而且这些牛偶然会抬头一下,用无神的眼睛瞥来一眼的牛棚。他是个局外人。这一刻,武英强心里有点难过地倒腾过一句话,自己压根就不属于这里。这么想着,心里到豁然了。徐利不在,他只能回炉前组里。他习惯跟着郭国柱转,但郭国柱好像心事重重的,话不多。甚至有点呆头呆脑。炉前,人们开始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慢慢悠悠地聚拢到一起,有点像被唤回来的鸡群,有的急,有的不急,有的互相嬉皮笑脸的推搡着,有的懒洋洋的度着方步。大刘匆匆几步抢到炉前,看看铁箱桌子上胡乱扔着的,夹在木板架上的炼钢记录纸,刷地捏起沾水笔,在一个黑乎乎的墨水瓶里咣当咣当搅动几下,说:“啥他妈东西了!墨水也没有了,快点,那谁,”大刘一扭头,看见了武英强,“你去技术组,要点墨水去,”也许感觉话语有点重了,补充道,“你不是刚才去技术组来?”啥也瞒不住大刘。别看他整天倒腾着两条细长腿,忙得好像啥也看不见,实际上,他清楚的像单身食堂的司务长,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武英强嗷一声,拿起墨水瓶,低着头就往外走。他并没有半点荣幸,反倒浑身的不自在。不过,他刚走到技术组门口,就听徐利在说话。武英强高兴地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嗨,徐利,正找你呢。”徐利是个热心人,扭转身子,好像又要出去,对武英强笑笑问:“怎么,有事?到我们技术组干啥?我们技术组是可以随便来的吗?”武英强略显尴尬,马上笑到:“倒点墨水,呵呵。”“倒点墨水?先打借条。”徐利脸色笑容收起,正色道,“不打借条不给。”不过,只有几秒钟时间,他的手已经拿起来旁边一桌上的圆体蓝色墨水瓶,接过来武英强的蘸水钢笔,呵呵笑,“真可以呢,这笔都成了啥了,黑七污烂的,快成了钢管了,来来,小江,把你的水笔拿一根给炉前用吧,别不舍得。”坐桌前的短发齐耳,干净清秀的年轻女孩,嘴角一笑,像会动的一只水饺的一个花边。武英强是这么想的。他心里滚过一圈波纹,似乎连自己也能看见。武英强顿时腼腆地傻笑,不知该说啥好。他没有和女孩接触过,甚至连技校班里仅有的几个女孩也没怎么说过话。齐耳清秀女孩显然也是刚来的,有些不自然,但马上大方地微微一笑:“哎呀,我这支蘸水笔多好用呢,嗨,拿去吧,支援一线,义不容辞。”“呵,有点忍痛割爱啊。”徐利调侃。技术组其他几个人都笑了。武英强的脸有点发烧,只会笑,接过由徐利递过来的一支木头杆金属笔尖的蘸水笔,一时有些呆板,徐利推他一下,笑到:“快去吧,该取样子了。”武英强忘了想和徐利说的话。他脑子有点发木。但他回炉前的步子很轻快。炉前正炉火通明,大刘把帽子上灰黑的眼镜猛地翻起去,半张脸被橘黄色的炉火光映成雕塑,像舞台上的一束聚焦光,照在一个光辉形象的侧面,那么傲然挺立,让人觉得不禁倏然想笑。但郭国柱没笑,他盯着大刘手里的长柄铁勺子。长柄铁勺子已经再一次伸探进橘黄色的炉膛,武英强凑过来,他好像第一次被大刘舀钢水的动作吸引了。大刘没像大家那样,先把钢勺担在炉门的一个横梁上,再推进钢水,他几乎是一只手只握着长柄头上的手环,然后,担梁,伸进,探深,尤其是探深,像盛夏里,炉前摆放的那口绿豆汤桶,没有谁不是使劲挖捞着,挖捞桶底的绿豆。大刘把舀勺子深深地扎进入,勺子头在他高高举起来的手手里竖立起来,接下来的动作是,一步向前,右臂向下,像扎下去的长矛。他一声不吭,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喳喳呼呼,把一勺像月亮的钢水端了出来。钢模子就在他两步之遥,平稳的长柄,伸向钢模,像倒进一个月饼模子,钢水像粘稠的糖稀,缓缓倾入钢模。眼前大刘的动作,让武英强心里一动,想起来一篇中学时候的古文,好像叫“买油翁”。真是功夫啊。他凑到郭国柱跟前,低声说:“真厉害了。”:()车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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