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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恼火。她是正宫皇后,不论是来看望患病的嫔妃还是站在皇帝身边,她都不该是多余的那个。
皇后无声地缓了一息,定一定神:“昭容刚醒,若见的人太多,不免让她劳心伤神。本宫就先回去了,迟些再来看她。”
顾鸾闻言复又福身:“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短促地“嗯”了声,即刻提步离开。迈出堂屋的门,她竟有种逃离之感。连她也说不出这种情绪因何而来,可她难受极了。
顾鸾立在堂屋里,毕恭毕敬目送皇后走远,待皇后出了院她才折回卧房。
绕过屏风,她就看到贤昭容抱膝哭着,楚稷立在床边好像不知如何是好,僵硬地劝她:“别哭了……哭伤了身子。”
顾鸾闻之,看着他皱眉。她适才原是想着他很会哄人,才会让他进来开解贤昭容。未成想他劝得如此生硬,活像不会说话。
顾鸾凝神想想,上前拽拽他的衣袖,他看向她,她也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正逢过年,昭容又醒了,这是天大的喜事。”
楚稷:“啊,是啊。”
“……”顾鸾噎了噎,继续暗示他,“不如再给昭容添个喜事,双喜临门,保昭容这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楚稷拧眉困惑:“什么喜事?”
顾鸾:“……”
她和他对视了良久,才敢信他是真没想到她在暗示什么。深吸口气,只得明言:“昭容死里逃生,过几日大公主也该满周岁了……皇上给昭容晋一晋位份吧!”
楚稷面露恍悟:“佳妃说的是!”
顾鸾无语凝噎,碍于贤昭容在面前,才没好翻他一记白眼。
楚稷旋即唤了张俊来:“传旨,晋昭容为昭仪。思荷轩上下照料昭仪有功,各赏三个月俸禄。”
转瞬之间,思荷轩里的喜气就更多了一重。二人在房中又待了会儿,见贤昭仪精力多有不支便离开了。
走出思荷轩,顾鸾便忍不住地揶揄楚稷:“方才怎么了?丢了魂似的。”
“咳。”楚稷故作淡然地咳了声。
偷听她和贤昭仪说话还被她知道了,他总归有些局促。继而越局促越想,越想又越觉得丢人。她那般进屋暗示他的时候,他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不远处的宫道上,皇后一路沉默而行,听宦官来禀奏贤昭容晋封之事也没什么反应。景云多少清楚些皇后的心思,将旁的宫人屏远了些,上前轻劝:“娘娘不必这样挂心。皇上适才在纯熙宫,佳妃又素来与贤昭仪交好。乍闻她醒了,两个人一道过去瞧瞧也没什么。奴婢方才在旁边看着,佳妃娘娘对您还是恭敬的。”
“是。”皇后应了声,却很有些心不在焉。
景云不好再多言,又行出一段,皇后忽而道:“你说佳妃这一胎若是个皇子,本宫当如何自处?”
景云一怔:“她便是有十个八个皇子,您也是嫡母。更何况您膝下还有皇长子,既嫡又长,大可不必怕她。”
皇后仍是心不在焉的。
景云的话她听进去了,却并不足以让她心安。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想的。早在进宫之前,她就设想过若有宠妃自己该当自处的问题。那时她想得简单,觉得宠妃总归是会有的,只消不动摇她中宫的地位,她就犯不上放低身段与她们去斗。
可佳妃,好像不太一样,好像与她设想中的“宠妃”不太一样。
她越看越觉得,皇上待佳妃怕不止是一个宠字那样简单。
他看佳妃的时候,眼中柔和得不像她所熟悉的那位天子,说话时的口吻也总随意许多。
他亦已为佳妃做过许多事了――就拿前阵子的竹园案来说,事情一起,他就将纯熙宫守了个密不透风。满宫里都传佳妃已死,连她这个皇后都辨不清虚实,可他实则将佳妃护得好着呢。
虽说佳妃确是清白,可那匹马到底是佳妃的。他半分也没疑过她,从一开始就拿准了主意将她护在羽翼下。
凡此种种,皇后一细想就害怕。
翌日晨省,贤昭仪仍是不在。
她昏迷得久了,身子弱不禁风,太医说她还需好生调养些时日才能出门。皇后贤良大度,自不在意这些虚礼,还专门着人去跟贤昭仪回了话,说大公主养在她身边一切都好,让贤昭仪安心养病,待得调养好了再接孩子回去也不迟。又说贤昭仪若想大公主了,可随时让乳母抱过去瞧瞧,大有种万事都好商量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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