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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本能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膝头布料的小儿子,不过短短一瞬,再抬起头,而前的人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
眼前只剩下陌生的人影,方才那个英俊而健康的男生再也寻不到半分踪影。
她眼睛本能一眨,泪水汹涌而出,人来人往的画展中,女人站在那泪如雨下,怔怔望着一个方向任凭着身前小孩的叫唤无动于衷。
许久。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泪水。
低头,抱起了自己跟前的小儿子。
“小轶”身旁的男人欲言又止。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见见他——”
“我不想。”女人不假思索说,果断坚决。
“毕竟你也是他的妈妈”
“从抛下他的那一刻就不是了。”她重新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
“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
这个画展谁也没有看完。
时陆拉着她从场馆出来,真的没有哭,甚至全程都极度冷静,一言不发地带着她上车,系安全带,输入地址回家。
如果不是路上差点连闯了三次红灯的话。
他死拽着她的手,两人紧连在一起的掌心已经出汗,而他似乎毫无觉察,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地穿过小区大门,进电梯,上楼。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时陆仿佛刹那间浑身松懈下来,他松开紧握着她的手,肩膀微微下垂,就连脑袋都低了下来。
时陆揽住她的腰,把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
“鹿鹿”千萤担忧地摸了摸他头发。
玄关处,光被柜子挡住,昏暗狭窄。
时陆呼吸声又闷又热,他声音低低的,难受道:“阿千,我头疼。”
千萤抱住他,紧贴着的心脏处感觉到他的沉缓跳动。男生把她箍得尤为紧,极力汲取着她的体温,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身体甚至还在隐约颤抖,就像在展厅那刻一样。
过了这么久,他的情绪丝毫未曾从中抽离出来。
千萤心口胀得发酸,手指轻抚过他的脑袋。
“不痛不痛。”她闭上眼睛,压抑住心底的难过,轻轻的:“很快就会好了。”
两人在悄无声息的房子里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千萤感受到脖间潮湿温热的痕迹,很浅,却让人难以忽视。
时陆头埋在那里,一动不动。
“宝宝。”千萤突然叫他,偏过头,轻声道:“我最爱你了。”
“真的吗?”时陆鼻音瓮瓮的。
“嗯。”千萤手指摸到他的脸,轻抬起来,在他发红眼睛的注视下,倾身凑近,触碰上温热的嘴角。
少女在耳边喃喃:“所以不准再为她难过了。”
这是时陆时隔数年,第一次见到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疼痛会让他忘记一些东西,那次高烧过后,时陆其实已经开始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后来随着头痛一次次发作,那段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个破碎片段。
除了偶尔噩梦,他清醒时几乎想不清十岁前发生的事情。
陆医生说他是选择性记忆障碍,但在某种程度上,那段经历作为他的病因,或许忘记也是一件好事。
时陆以为自己早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然而在那里看到她的第一眼,所以被遗忘的画而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没有任何缓冲地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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