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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方下了不久,应该还有时间,李雨泽让梦璃看好周念之和胖官差,自己下山。
梦璃担心道:“王爷!不如我们便回去吧,或许不会决堤呢……”
李雨泽安抚:“若是不会决堤,我便没有危险;不用担心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要骑马下山,却不想周念之道:“我陪王爷去。”
“你想来便来。”
李雨泽拍马,周念之紧跟其后,再无别的马了,梦璃气的跺脚,又给了胖官差一拳。
*
疾驰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李雨泽讽刺:“你家主子真是来者不拒,这种低能之人都能为他所有,也算礼贤下士。”
周念之回:“王爷过奖了。”
李雨泽挑眉看他:“你不是从小读书,为何会骑马?”
周念之回:“略学过一些。”
李雨泽撇嘴,腿夹马腹,提高了速度,将周念之甩在身后。
不一会儿便到了邻水县,积水足有半尺,两人于一处坡上绑了马,蹚水走在街市之上,途径岔路。
李雨泽转头看他:“你去那边,我来这边,若一刻钟还找不到,便回此处汇合。”
见周念点头,她抬脚进了小巷。
繁复衣袍被雨水打湿,拖沓无比,走到一处狭窄地挂在了侧翻的木推车上,李雨泽眉头一皱,拔剑斩下,衣物哧啦裂开一截。
这下松快多了,她接着一户一户寻,寻常医馆门上会挂着幡子,但这种情景怕是幡子早就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只能破门探查。
又开了一门,这屋子地势高,里面还是干的,只是屋内也并无药材气息,想转身离开时却听见一声喑哑低唤:“老头子,是你吗?”
李雨泽走了进去,见内屋亮起了一道橙黄光点。
一踽踽老人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油灯的光亮渐渐拢到了李雨泽身上,老人看清了她的模样,浑浊眼中方才泛起的明亮暗淡下去。
但依旧和蔼,松弛的脸皮扯出笑意:“原来是个小娃娃,你是迷路了吗?”
“没有,我是来找药的……不过这县里的人都因水患搬走了,老婆婆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不是这王敬轩看人太老便不救了,本就形式紧急,此刻又遇到一个麻烦,李雨泽眉头突突直跳。
却见那老人摇头微笑,将那油灯放在木桌上,扶着桌沿缓缓坐了下去,轻轻嗳了一声:“前两天堤坝不是决口了么,我那老头子一把老骨头,非得跟着一起去固堤,这不到现在还没回来。王将军带我去了营帐,我住不惯,也怕老头子回来看不到我着急,就自己偷偷走回来啦。”
闻言,李雨泽怔愣,从山上到山下,跑马都要两刻钟,这老人腿脚如此不便,是如何一步一步,跨过水洼泥泞走回来的。
她默了默:“老夫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又下了大雨,若再决堤定比上次更要命,这里怕是不能住了,我带您走吧。”
那老人却留下了油灯,背着手缓缓隐入暗里,答非所问:“医馆在巷子北边第五户,别扰我啦。”
见她执拗,李雨泽心下纠结,最后一咬牙叮嘱道:“等我取药回来。”
有了指引,李雨泽跃上屋顶飞檐走壁,几个瞬息间便到了医馆,幸而他认得甘草,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在桌上,将那药柜抽屉整个拿出来,一股脑倾倒在衣服上,三两下系好背在身上。
任她行动如此迅速,再回去找那老人的时候,一进门便闻见一股浓重腥气。
屋内的油灯还亮着,她立即拿着油灯进了里屋,见老人脖颈处鲜血汩汩,流淌在地上汇成一片血泊。
她走的面目安详,李雨泽却呼吸急促,将棉被拉上去盖住她的脸,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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