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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兄弟们,冲啊!”
眼见众人声势赫赫而来,挥棒敲盆之众神色大变,一时慌不择路,四下奔逃。
见众人拔出腰间佩剑,姒云神色微变,立时探出半个身子,招手示意任子伯近前:“任师,妾身还有一不情不请。”
“吁——”
任子伯勒住缰绳停稳在她窗前,脸上早不见先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拱拱手道:“夫人但说无妨。”
姒云抬眸看向芦草丛里四处逃窜的百姓,少作忖度,沉声道:“被怂恿之人大多无甚过错,我们如此兴师动众,穿过大半座城池把人送去晋侯府,怕会弄巧成拙,惹晋侯不悦。妾身想着,若是无有不便,不若将那几个身体底子好的收归八师?那几个羸弱的,或许也可收归后勤。”
於铄王师对上散兵游勇,芦草丛里的“战况”一如任子伯所料,势同秋风扫落叶。
绕着姒云的辇车来回好几圈,他收回目光,颔首道:“也无不可。”
他看向姒云,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子伯也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一二。”
姒云:“任师但说无妨。”
“不瞒夫人,大周上下、诸侯百官皆知属下性子耿直,即便是一人之下的晋侯,属下也敢单刀直入追问地动之事。可若是夫人同在,迎接之仪难免冗杂。属下担心,晋侯会故意拖延仪礼,妨碍我等追查地动之事。”
“此事不难。”余光里映入卫小安的身影,姒云有了主意,“小安的身形与妾身近似,不若让妾身换上他的衣服,扮作寻常兵众,再与诸位一道步行进城,如何?”
任子伯眼睛一亮:“此话当真?夫人不嫌我等粗鄙?”
“如何会嫌?”姒云笑着摇摇头,心中暗道,如此正好能省下与晋侯虚与委蛇的功夫,也方便她和子方进出府门。
又是半个多时辰,一众流匪被愈战愈勇的王师悉数制服,姒云一行浩浩荡荡往晋国王城赶去。
因流匪之事耽搁,抵达晋国侯府时,金乌西落,暮色已四合。
再如何性子耿直,单刀直入,周礼不可废。
一如任子伯所料,长袖善舞的晋侯借“替王师接风洗尘”之名,在府中置下了无比繁复的嘉礼仪式,节目一个接一个,祝词一串连一串,举杯畅饮的由头从山河无恙到百姓皆安,又从社稷安稳到大王万寿,几个时辰后,侯府前后醉卧一片,庭间几无能直立行走之人。
趁四下无人注意,姒云假装吃多了酒,“踉跄”至面颊绯红的子方身旁,小声唤他起身。而后借醒酒之名,两人一前一后绕出前院,晃出角门,将满室灯火抛诸脑后,一路往晋荣大街方向狂奔而去。
早些时候途经此地时,姒云已仔细观察过左右,晋荣大街南北各有一家棺材铺,白日里皆门窗紧闭,彼时她便猜想,许是棺材铺怕人忌讳,要到夜半三更才开门。
漫天星河流火,姒云两人一路急行,至拐角处,远远望见街头和街尾各有一盏孤灯摇曳,姒云眉梢带喜,不自禁加快脚步。
果然如她所料!
问过两家掌柜,姒云确信,半个月的地动正发生在晋卫两国接壤之地。
依照棺材铺伙计的说法,晋国地势西低东高,越往东走,地势越陡,草木越密。
至晋卫两国交界之地,更是崇山峻岭,峭壁陡峰,连绵不绝。
时有猎人于山岚四起时误入层峦叠嶂之地,兜兜转转,再没能出来。村中人一并去寻,徘徊山中多日,只寻回骸骨一具,衣服残片两三。
而后文人杜撰,说书先生演绎,一传十十传百,晋国尽人皆知,那座高耸入云的山上有精怪横行。传闻称,那精怪生得白毛长须,四臂三足,以人血为食。每至月圆,那白毛精怪便会对月啸叫,而后下山猎食,骇人非常。
在众口相传的那个版本里,山中精怪名曰魈。那座高耸入云的险峰因此得名:魈山。
时至今日,上至耋耄老者,下至总角小儿,晋国无人不知,无事不可入魈山。
彼时城中人心惶惶,晋侯听闻后,责令将士封锁魈山。
每日亥时之后,辰时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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