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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许南珩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降温降雪感冒发烧太正常了,想到这儿,许南珩鼓励了一下自己,前面就是医院了,倒也得倒在医院门口,这样生还几率大。
而几次降雪之后,地上的积雪冻结,踩下去深到脚踝,许南珩走得踉踉跄跄。
半晌,高原的风里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许南珩本就丢帧失焦的视野里,宛如照相机在不停地调整景深,背景虚虚实实。
再然后,他被人抱住。
同时耳边响起了分外熟悉的声音,两个礼拜通过耳机而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
“许老师。”
许南珩笑了下,回应:“嗳,方大夫。”
下一刻,方识攸在这天寒地冻、晚上将近八点,零零碎碎的晚星下吻住他。
许南珩微微仰起下巴去回吻。
可转眼,方识攸忽然退开了唇,说:“你发烧了。”
许南珩烧着不忘贫嘴:“这也是测量口腔温度的私人治疗手段?”
方识攸又贴上来亲了一口:“是,专治你的。”
说完他握着许南珩的胳膊,侧身转过去,利索地把他背起来,往医院走。
近日的降温降雪,许老师总呆在没有暖气的房间,受凉了,烧到389度。
方识攸把他外边衣服裤子剥下来,人塞进被窝里,盖好被子。方识攸这儿有耳温枪,量了体温后听了一下他心音和肺音。方识攸还想给他验个血看看有没有病毒感染,但临床出身的方大夫并不会抽血,他得出去找个值班护士帮忙。
然而刚从床边站起来,许老师朦胧中感觉他要走了,哑着嗓子低声唤道:“方大夫……”
“嗯。”方识攸重新坐下,俯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去哪儿啊。”许南珩眼睛微睁,说不上来的一股子情绪望着他。
“去找个人进来给你抽血。”方识攸说。
许南珩听见抽血,想起那个针,蹙起眉:“不抽。”
方识攸用手指背面刮了刮他脸颊,说:“怕疼啊?”
“嗯。”
他眼神暴露着自己的脆弱,坦言着自己怕疼,顺便撒娇说:“吃药就行了。”
其实村庄很少有外来人口,流感的可能性并不大,方识攸在他脸颊的手指滑到他下巴,轻轻捏了一下:“好,那我出去给你找退烧药。”
许南珩幽幽地看着他,烧得思维阻涩了,又说:“你别出去。”
方识攸叹气,他手掌撑在他枕边,完完全全地俯视着他。许老师病里虚弱苍白的脸,和无力孱弱的眼神,与平时大相径庭,方识攸看呆了一阵。
他说话好像有魔力,意识化作的一缕缕线条把方识攸禁锢在这里。他说你别出去,方识攸真的很想应一句‘我哪儿都不去’。
但不行啊,方识攸无奈:“很快的,两分钟就回来。”
说着,方识攸把自己腕表摘下来,递给他:“你掐表,好吗,晚了我听凭你处置。”
“晚一秒,以后床上减你一分钟。”许南珩勾着唇角笑着说。
方识攸抿了抿唇:“好。”
他不知道许老师是烧糊涂了还是嘴贫逗他,或是真心,总之撩到他了。方大夫没去药房,药房找药对于一个临床的来讲无异于在五百平米的仓库里找一螺丝钉,方大夫自己的诊室桌里有常备药,他直接去诊室了。
拿到退烧药后拎了两瓶矿泉水,来回一分半钟。回来后许老师根本没掐表,闭着眼侧躺着,方识攸的腕表金属表带搭在他掌心,由于许老师的脑袋缩着,刘海儿的一缕头发也盖在表盘上。
这画面实在让方识攸口舌干涩,他吞咽了下,把药放下,一瓶500l的矿泉水倒进开水壶烧水,另一瓶拧开,先倒半杯,等会儿兑点热水就可以直接吃药。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方大夫什么都没想,就坐在这儿。为了让许南珩好好睡觉,休息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他听着水壶慢慢沸腾的声音,感觉无比温暖。
不是环境上的温暖,是一种安心感。方大夫的成长色调很单一,但也很幸运,母亲走得太早,但父亲这么几十年没再娶,专注着这二人小家。家中长辈也对他关爱有加,从小到大没饿着也没冻着。家长会要么是姑姑去,要么是姑父去,碰见的老师同学也都是和善的人。
这么一路长大,方识攸很知足,方识攸甚至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再过个几十年,父辈们驾鹤西去,他就像他姑父那样,天天拎着桶和鱼竿,到积水潭,或者清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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