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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过了半日,待把来收魂的人送出去,已近了晌午。收魂的人前脚才走,容少卿后脚便到了陈家,同来的还有程捕头。时陈伯还没进屋,听了动静转头便见二人进了院,连忙迎上去,张口便问嘉言的消息。
屋中芸香和陈张氏也听到声音,陈张氏因搂着冬儿不得动弹,芸香则立时奔了出去。
一见面,芸香和容少卿异口同声地开口,一个问嘉言可有消息了,一个问冬儿怎样了。
“冬儿没什么大事,醒了。”陈伯帮着答,“找大夫看了,说就是吓着了,这不是刚找人给收了收,没事,嘉言那儿怎么样了?”
容少卿这边也是程捕头开口:“冯寄生和他的同伙我们抓着了……不过……嘉言还没找见。”
芸香和陈伯听了头一句才要喜,再听后面这话,心又凉了。
程捕头快速向二人说了一下现下的状况。和冯寄生一起作案的名叫魏成,临县人士,素有滋扰乡民的恶名,平日里靠帮人追讨赌债为生,自己也赌钱。和冯寄生就是赌钱时认识的。两人被抓后,从身上搜出了容家那二百两的银票,但两人拒不承认是绑架勒索,说那银票是地上捡的。说他二人昨日才来的安平县,纯是路过,因白日里喝酒喝大了,醉倒在路边睡了一夜。问说是在哪儿喝的酒,夜宿在何处,又在何处喝的酒,都一概说不出,说是醉糊涂不记得了。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啊!”陈伯气得直拍大腿。
程捕头说:“想要定他们的罪也不难,总能找着证据审出来,就是现在两人死不开口……咱们急着知道嘉言被他们藏在哪儿了,不能跟他们这么耗着。”
容少卿接过话去:“我之前与绑匪见过面,一个我敢肯定就是那个魏成,另一个不是冯寄生,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同伙,嘉言应该就是被那个同伙藏起来看着。”
程捕头道:“昨儿夜里少卿去交赎金的人家我们去看了。不是那儿,那户人家出城奔丧,走了好几日了。整个巷子我们也挨家挨户仔仔细细查了一遍,都不是他们藏身的地方。要是狱中那俩人不招供,咱们只能全城挨家挨户地搜查,这就要费大功夫了,又怕……”
程捕头咽了后面的话,转道,“我们来是想来问问冬儿,他虽然小,未必看得、记得多少,哪怕就说出一点儿影儿来,咱们也能顺着分析分析,缩小一下搜查的范围不是吗。”
听了两人这话,芸香和陈伯立时露了愁容。
陈伯把冬儿这半日的光景说了一遍,叹说:“刚才哄着,倒是能喂下些汤水,只是自打醒了就没开口说过话,娘也不会叫了,奶奶也不会叫了,问什么也只是摇摇头,或者点点头,要么就是往他奶奶怀里扎……他娘也问了好几次哥哥,不说还好,只要一提“哥哥”,整个人就和受了惊的小鸡崽儿似的直哆嗦,小脸儿白得不行……她娘问了这几次,现在连她娘靠近他一下都不行了……”
陈伯叹了一声,指了指屋里,“他奶奶搂半天儿了,这会儿刚给收了魂,好点儿了……要不,再问问,许能好些……”
容少卿和程捕头闻言都是揪心,两人一起进了房间,站在里屋门口,便见一脸憔悴的陈张氏搂着冬儿,轻轻拍打抚摸着他的后背。冬儿小耗子似的缩在奶奶怀里。程捕头犹豫着想要进去,被容少卿拦了一下,迈出去的腿便又收了回来。两人心疼孩子,怕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又被吓着,也是都知道,芸香和陈张氏都问不出什么,他们就更不能了。
容少卿从房中出来,垂头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冬儿这儿的一丝希望被掐断了,一时又没了方向。与此同时,心中另一个念头又浮了上来,能让冬儿如此害怕的,除了这几日的遭遇,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否则,怎么会一提“哥哥”就吓得娘都怕了。只不过这种猜测他不敢说出口,甚至连自己心里想一下都赶忙又压下去,可恐惧越是压抑就越是汹涌。
程捕头安慰道道:“别急,弟兄们那边还查着,顺着七拐巷往外,肯定就在那附近,不会太远。你就先在这儿,再把昨儿夜里的事好好回忆回忆,我现在回衙门,能用的刑都用上,撬也把那俩混蛋的嘴给撬开。”说完便匆匆走了。
芸香跟着程捕头走到院门口,想了想,转身走容少卿身前,蹲下:“要不我去试试吧,我去见见冯寄生……”
“你想都不要想!”容少卿斩钉截铁地打断。
“也许……我求求他……”
“没有也许。”容少卿不容置疑地凝着她,目光中甚至带着些警告,“那就是个亡命徒,不会给你讲什么人情道理,你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芸香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嘉言的命在他们手里啊,哪怕有一丝丝的希望她也想去试一试,拼一拼。
容少卿也红了眼眶,抬手抚上芸香的头,把她按到自己怀里,他又如何不是,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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