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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殷国和羌人发动战争,是从不留活口的。
即使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羌人,被拉到王都后,也一定是用作祭祀的人牲了。
别的不说,殷国的新王要即位了,祭祀肯定要持续几个月,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祭祀,那些畜生和人牲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问题不能深想,一细想,不寒而栗。
“所以他们看到我们的图腾是鸮而不是玄鸟时,他们选择了撤退,之后也不再骚扰?”
阿好身边的女羽若有所思道,“我们的王女虽然也算姓‘子’,但我们庞人可不是邑国。”
“未必如此。且不提我们提早被鸮鸟示警,就算没示警,我庞国的‘鸮’旗特殊,世人皆知我们擅夜战。我们的士卒身强力壮,人数又众多,真要拼死一搏,那些羌人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阿好冷笑道,“而被害的国家带着的都是一路跋涉的疲兵,刚刚放松警惕就遇到夜袭,遇袭后想要求助也困难。我们一看就知道刚刚出发,就算受了点损失,国内驰援也只要一两天,只要那些羌人不蠢,就知道退避开。”
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但无论如何,如果子昭说的消息是对的,那羌人可能只是对子姓邑国或方国的朝贡队伍下手,庞人又擅夜战,多半不会受到袭击。
可仅仅是猜测却不能服众,于是王女暂时停留在鱼国,一边派专门的探子去详细打探遇袭队伍的消息,一边命令史去核实子昭说的那几个国家来历是不是如此。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八分信了。
“我受殷人教育长大,通晓殷国的语言文字和风俗民情,也学习和殷国邦交的诸国关系,但也不知道‘召’和‘寄’这样新晋的小国,你却能随口道来。”
阿好看着身旁身世成谜的男人,难得露出狐疑的表情。
“你说你父亲以前在王都并不得势,一直受到排挤,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和柳侯不同,阿好性格并不多疑,但她也绝容忍不了别人的恶意隐瞒。
“我父亲官职不高,但他当初是负责协调祭祀之需的。”
子昭在开口时就没想过隐瞒,坦诚相告,“像这样新封的赐国,你们这样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国当然不会在意,可对于我父亲来说,邑国每年纳贡的人和物占了祭祀中所需的大部分。按照殷的习惯,我很可能子承父职,也要从小学习这些。”
所以这些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属于“冷门知识”,对他来说只是“耳濡目染”。
这样的回答合情合理,阿好脸上的疑惑少了不少。
毕竟这样的小国,她很怀疑就连殷王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除了专门负责的官员,很难有人一口报出他们的来历。
但也因为如此,越发显得“昭”这个人身上谜点重重。
哪怕他从小学习殷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据他自己说,他九、十岁就离开了王都,在外面已经生活了十年,一个人离开过去生活的环境,甚至有可能以后都回不去了,又为什么要记着那些可能这辈子都用不到的知识?
除非,他一直觉得自己还能回到王都,能够用到这些。
而且,祭祀是国之大事,能协调祭祀之需的官员,就算官职不高,地位也绝不会低,否则谁会听他的?
殷可是个讲究出身比官职更重要的国家。
眼见着阿好的眸光越来越幽深,子昭心里慌得一批。
既怕刚“讨好”了的情人对他见疑,以后就不再亲密了。又怕聪明过人的她越想越多,直接扒了他的马甲。
这件事站在他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两头为难。
要是不提醒吧,这一帮子庞人就跟惊弓之鸟似的,说不定还没出去几天就调头回去了,换个人带队去王都。
到时候,他一个贴身保护王女安全的鸮卫,总不能抛下名义上的“主人”,跟去新的朝贡队伍吧?
可要提醒了,这群人精肯定是要起疑的。
别说阿好,换他站在王女的角度,必然也要多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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