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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地铁当然已经停了,但幸运的是这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下雨,薄薄一层云纱从深蓝色的夜空中飘拂过去,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李信年用手机叫了车,看着屏幕上的光标一闪一闪地从遥远的对岸向他们靠近过来。祝汐从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好像飞快地困倦起来,站在一起的时候都要李信年伸手从背后扶着:“别睡别睡,车马上就到了。”
但是这样就好像回到某个初始的场景——如果要深究的话,这一个晚上的很多反应当然都不该发生在它们所存在的场合里。比起光影交错中短暂的意乱神迷,从祝汐口中听到关于“我家”这样的内容,仿佛才是更深处一层冰面的碎裂。
李信年想起第一次把祝汐领回家的那个晚上,那天他们站在迷津的声浪中间,他没有想过彼此第二天的交集。
那种心如止水的平静在此刻仿佛从高远的天空中掠过,天阶夜色凉如水,然而这一个夜晚漫长又短暂,他们是冷风中彼此取暖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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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汐说的小区也不远,新城区建设集中在鹿淩江南岸的几个地块,上车之后刷了两条群消息就到了。那帮人回去之后还很有精神进行反复八卦,然而短短十来分钟,小朋友居然已经困到不辨日月。
李信年凑近叫了好几声,终于把人弄起来。结掉车费后费劲地拖着脚步下车找到对应的楼栋和门牌号,密码锁按了好几次,一道流光在指尖下面来来回回。
就是这里。
祝汐低头从玄关的柜子里拨出一双拖鞋,又找了找,抬头问他:“你要穿我的吗?”
算了,我不穿也可以。
李信年放开扶着祝汐后背的手,想了想,稍微环顾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空间。
确实如小朋友所说,看得出主人并不常来。除了空空荡荡的鞋柜之外,放在玄关置物台上的东西也都很整洁。
至于户型则是可以看见江景的平层,站在门口就一览无余。
客厅灯光下是简洁的灰色布艺沙发,黑色玻璃面的长方形茶几,因为楼层高的关系,几乎听不到外面繁华街市的人声,越过阳台的窗户就已经是深远的夜色。
落地窗前的纱帘拉开了一条缝,可以想象白天的简洁明亮。
但相比之下还有什么东西。那种叫什么,清冷吗?这一天实在是折腾得太晚,李信年也终于撑不住,用最后的意念坚持着草草洗漱了一下,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下了,第二天在主卧的一堆被褥中间醒过来,那种冲击的感觉才延迟地传递到大脑里。
甚至连透过窗户的光线都好像是冷淡高级的。
李信年抹了一把眼睛坐起来,发现祝汐已经起床了,他把窗帘拉开,走出卧室发现另一边是半开放的厨房,两个人隔着岛台打了个照面:“早。”
早。
意外的是桌上还有早餐。
蓝莓酸奶碗配吐司面包。李信年看了一眼流理台,大理石面板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门口的垃圾桶里丢着速配超市的包装袋。只有靠窗的角落放了一台家用咖啡机。
喔——
可能是经过几个小时睡眠的空白,这个时候就有点续不上昨晚的情绪,李信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居然难得有一丝说不太清的尴尬顺着后背冒出来。
虽然说遇到什么前男友完全是意外,但自己应该也,不算是趁人之危?
祝汐背对着他在给咖啡加奶,动作看起来倒是不生疏。李信年犹豫了半天应不应该自己先吃。要装作无事发生吗,哪个选项看起来比较自然。
但是流浪猫都已经给摸给抱,很明显就应该带回家才是正确结局啊。
思路一旦开了这样的头就很容易地跑偏,有的没的都冒出来,最后转了一圈终于又回到原点:什么都想不出来,干脆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观察四周。
话说虽然是独居的房子,但在白天的视角下看清楚之后,还是让人觉得太没有人气了一些。
是因为非常整洁吗,感觉连地毯的绒毛都是朝向一个方向的。如果小猫咪的爪子落在上面,会不会留下梅花印记——
祝汐站在这一片早晨的光景里,显然还没有发觉什么不对。李信年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两三秒:站在那里的人很显然是并不是那种很擅长厨房事务的类型,但单就过程看起来倒是非常赏心悦目。这间屋子的厨房开了一整面玻璃窗,和泛光的流理台面组成一种横平竖直的几何形,沿着墙面拼贴的瓷砖也是光洁平整的典范……难道真的会有那种拉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纯净水的人家吗,李信年被自己这种称得上窥探的视角吓了一跳。
找上门来的流浪猫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长到今天这个样子,像另一种奇异的侧面。并没有家长在身边,但是好像一天天的时间都是这样过去。
是因为已经度过了太多个相似的早晨吗。当然很从容,但因为太过漫不经心,反而像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敷衍。
那么此时此刻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李信年不敢轻举妄动。前一天晚上虽然过得混沌而迅速,但居然还是接了吻,好像做梦一样,小朋友在酒精和困倦的深夜露出玩偶娃娃一样迟钝精致的一面,仿佛某种不会说话的魔法。
先是轻轻地落在鸦羽一般单薄的睫毛上,辗转过干燥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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