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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大窘,这样的信任,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没想到,范夫人却又转了身,郑重地向小文行了个大礼。吓得小文赶紧跳起来,伸手去扶。范夫人反抓了小文的手,认真地对小文说:“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即无智计也无勇力,遇事只能求人,姑娘莫要见怪,我夫君的事就拜托姑娘你了。”
小文也不推辞,只略一沉吟,看看边上的两个小儿,“即如此,夫人借一步说话。”
小文带了范夫人去了二堂,没想到不足早准备了茶水等着她们。
“陈大人呢?”小文随口问。
“他在大堂陪那两位将军。”不足冲小文眨眼,小文知道那边怕是也很难应付。这两位将军恰在此时问上门来,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那你过去侍候你家公子吧,我想和范夫人单独聊聊。”
不足看范夫人平静的样子,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现在只剩下小文和范夫人两个人了,小文开门见山,“我想请夫人谈谈范大人其人,谈谈平日里范大人有什么喜好,做些什么,在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人。”小文说。
范夫人苦笑,“我那夫君,说实话我也并不算了解,实不瞒姑娘,这两年年纪大了,范大人他都不太到我房中来,我只在家中相夫教子,从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
小文有点愕然,倒不是因为范夫人的不了解,而是没想到范夫人的直言不讳。看样子范夫人倒是个爽快人。
“范大人可有妾?”既然范夫人直爽,小文也就不用搞什么迂回了。
“没有,”范夫人答得干脆。“他于女色上,从来不上心,他的心中,只有公务才是最要紧的。当年南迁,他安排我和孩子先走,自己守着衙门、公印直到最后关头。南来后,每有观察使、转运使这样的职位,他都爱上折自请,三年间,滇蜀岭南已是全都走遍了。所以,我原以为他这次来湖州这样的地方,本是万全之事,哪会想到,偏偏是在此地出了事。”
“对范大人的死,夫人可有什么想法,什么线索?”
“我整日呆在家中,从不问他公事,能有什么线索。只是这次的出使很是匆忙,早上出门之时,拙夫并不曾对我说起过要出使,临到响午才派了个小厮说,人已是出发了!我原想,不过是到湖州,大半天的路程,算计着,今天该能回家的,可谁曾想,今天一早……”范夫人扭脸,用帕子抹泪。
“听说范大人很是守时,有一个琉璃沙漏很是有名。”
“是啊,大家都知道他喜欢那沙漏,以至于后来也很喜欢各种琉璃器,名声在外,弄得我们府上常有那些行商弄些琉璃来推销。这都是尽人皆知的事了。”范夫人苦笑,“姑娘若是去我家,便会看到各式的琉璃盆啊,盏啊,这些玩艺儿倒花去了范大人的大半俸禄。可你若说我夫君守时,这就得看怎么说了。他那沙漏其实只是用来督促自己的,若有公务,他是可以丢下手中的任何事,随叫随到的。便是他那老娘还在世时,病重躺在床上,他一听有公务安排,也是立刻丢下老娘去了衙门。”
“范大人被称为铁范,可是因为范大人多少有些不知变通?平日里范大人对人可有特别严苛之处。”
“他呀,对人对己都算是严苛,他自己的守时刻板已是很有名了,连对我们母子也是一样要求。两个小家伙全得鸡鸣即起,开蒙以来,从不敢缺课。”
“两个孩子还都小啊!”小文叹了口气。
“小的那个已是八岁了,三年前就开了蒙,拙夫说要从小抓紧,别和做爹的似的,老了才悔年轻时的蹉跎。”
“你们就这两个孩子?”小文想的是:应该还有更小的孩子才对,因为范夫人看起来不过和子偁夫人差不多年纪,子偁夫人的最小的那个女儿还是前年才出生的。
范夫人一下子就懂了,“就这两个,实不相瞒,范大人这些年只在书房睡。这些年,他是学了些奇怪的道道,一是练那相扑,二是学那养气。说是这样才是修身的正途。”
“范大人也练相扑?”
“是啊,他觉得那是他命定该学的,不是曾救过他的性命嘛!”
“那……那个相扑手,那个马弁,夫人可熟?”
范夫人叹了口气,“怎能不熟呢!吴环一直是我家的上宾。这次我还想呢,得和陈大人说说,我要把他的尸体也一并带回去,他没有家人,范大人一直把他当亲兄弟。可怜他这次随范大人出来,也一起遇害,若不是他出了事,我家范大人又怎会至此!他俩一定是有些前世的因缘。”
“也说说这马弁吧,他平日有些什么喜好?”
“这……我只知他一是喜欢与人相扑赌赛,二是喜欢喝酒。范大人曾邀他就住在我家中,他却嫌出入不方便。他总是喝酒喝到深夜,又喜去那瓦子里的相扑场上流连整夜。大约是怕我家夫君管束太严吧。”
“那人的头脑如何,我是说那马弁可聪明能算?”
“吴环是不识字的,头脑应该还好,听说相扑场上胜多负少。我已听陈大人说了,他是突然要追什么匪徒,送了命的。我怀疑他又是喝醉了,那人就是这点不好,十分的贪酒,十日中,倒有九日是醉的。”
“范大人呢?范大人可爱喝酒?”
“他,年轻时也曾爱喝几口,但后来开始折节读书,这些便全不放在心上了。他那人是律已极严,吃用之事全不在心上。”
小文结了眉,好像什么事让她有些困挠,“还有两个人也向夫人打听一下,一个是那宋押司,还有一位叫萧琪的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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