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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滢思忖半晌,又问:“你父亲掌管仓廪四库,有几名下属?”乐音不假思索道:“共两人,一人负责核对账册,一名负责登记出入。严格说,他二人皆由天君指派,严格地说不算我父亲的下属。”怀滢心道:“仓廪四库收藏天界所有粮草果蔬,尚且只需三人,档案库当真需要那么多人手?”夜里,她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如何解决帮役的问题。乐音见她无心睡眠,便道:“你若这般惦记,不如咱们现在就过去?”怀滢眼睛转了两圈,坐起身:“好!咱们现在就过去!”天界无宵禁,在外走动的却人不多。怀滢和乐音都是第一次“夜游”,不仅都有些兴奋,在星河苍茫的辰光中,一路跑闹着来到右摄提。右摄提里一片昏沉,只剩值夜的小役一个靠在树下、一个趴在凉亭,鼾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比试谁睡得更香。怀滢不想惊醒值守的人,对乐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捡起一盏被搁在地上的明灯,然后带着乐音一溜烟地从二人中间穿过。夜里的藏库黑得令人陌生。怀滢提灯,拉着乐音,静静地在高高的书架间穿行。灯光照亮两侧,尽是顺次摆放的文书,一个个代表了时令的名字从眼底划过,让人恍惚间成了阅尽人世沧桑的看客。一层的藏库,存放的都是当年的文书,也是除前厅外,怀滢最常来的地方。这半年里,她并未把差事交给下属,时不时也会来这里清点东西。此时,她用审视的目光重新看待这里,可转了一圈,还是挑不出的不妥,不禁想:“难道是以前的公文少,所以需要的人也少?”乐音是第一次来藏库,更说不上什么,两人一无所获,便又上到二层。二层的文书比一层久远一些,怀滢查看得愈发仔细。忽然,她停下脚步。乐音问:“可是发现了什么?”怀滢抽出身侧的几册公文,一页一页翻到最后,然后递给乐音:“你看这些,是有关凡间丙子年徐州谷雨时节降雨范围和深度的公文,包括了左摄提的公函,主政的命令,监管雨官、四值和雨师的任命,以及事后的回禀。”她微一停顿,“前几日我帮一三七登记了一套丙子年的谷雨公文,除了任命人员和降雨的差异,里面制式和用辞都是一模一样的!”“你是说,这些文书是重复的!”怀滢将公文阖上,视线停在封面上:“还有,这公文名……”乐音在一层时就注意到,这里的文书虽多,但观其名称,无外乎为“令某州某年某节气如何如何”,“令某司某年某月某日如何如何”,或“禀何事如何如何”之类,于是道:“你是想说它们连名称都相似吗?”怀滢闻言笑道:“它们名称相似一点也不奇怪,右摄提的工作便是依据左摄提的任务和主政的测算保证凡间节气顺利交替,涉及的文书类型都是固定的。我想说的是,我手上的这几本册子统称‘雨簿’,各司属拿过来时,封面上都是空白的,是档案库的小役们怕弄混,这才把公文里的内容抄在封面上,成了现在的公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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