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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功不受禄,二姐夫的好意宜珈心领了。”宜珈将“二姐夫”三个字咬得很重,开玩笑,天上没白掉的馅饼,这么大一纯肉馅儿大饼砸下来绝对能把她闷死。
“这一切本就该是你大姐的,我不过是想物归原主而已。”帘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宜珈听到这儿再不知道范钦舟打的什么主意,那她可就真白活了两辈子。虽然不待见宜琬,可宜珈对这么个老婆还没死,就想着勾搭小姨子谋后路的二姐夫实在没有好感,快刀斩乱麻,姐的青春没工夫浪费在渣男身上。
“劳二姐夫关心了,大姐姐在边关有大姐夫照顾,必是不差的。这侯府还是留着给二姐姐和未来的外甥、外甥女吧。”宜珈福了福,转身就要走出凉亭。
帘外传来一声轻笑,“我早该料到的,你毕竟不是她们,是我强求了。”话音落下,范钦舟微微一哂,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凉亭。
世人都道富贵好,谁知纸醉金迷之下是龌龊丛生,累累白骨。人心不足蛇吞象,连他也忍不住妄想了一回,范钦舟叹着笑着,也罢,也罢,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宜珈愣了愣,竹帘挡住了那人离去的身影,她只看到个模糊的轮廓,走的决绝而哀伤。耸耸肩,宜珈转过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翩然而去。
回程路上,闵氏在马车里泪水涟涟,四姑娘六姑娘若有所思,五姑娘沉浸在侯府的如画风景不可自拔,七姑娘一如既往扮演着布景板的角色,气氛沉闷而诡异。
到了孟府,闵氏哭着往老太太屋里去了,姑娘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宜珈满满的心事,一见到谢氏就竹筒倒豆似的说了个干净。宜珈坐在谢氏下首,谢氏一边听一边用象牙梳给宜珈理顺有些毛躁的头发。听到宜琬病榻缠绵时,谢氏的表情一片了然,听到宜珂被范夫人留下换衣衫,谢氏眉梢一挑,待听到范钦舟和宜珈的凉亭偶遇,谢氏手下一顿,放下梳子问宜珈。
“你倒是说说,你二姐夫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宜珈嚅了嚅嘴,有些不好意思,上辈子开放的现代她都没和亲妈讨论过婚姻问题,如今居然在古代让她碰上了。
“是为了……为了孟家名声,为了爹爹的官位,为了外祖父,为了平鎏侯府……”宜珈掰着手指能说出一串儿,可没一条是为了她孟宜珈这个人。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十岁的姑娘身量都没长开,最多也就是枚清纯小佳人,什么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连边儿她都挨不上。至于内在美那就更是个笑话,她就会写俩字,智商中等,情商一般,能顺风顺水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多亏她会投胎!
谢氏见宜珈认识得挺透彻,心里既欣慰又心酸。谢氏伸手将宜珈搂在怀里,“你说的这些都对。这男人看女人,看的可不是你这人,而是你背后的家族、势力、财产。我们女人呐,得等男人看完了,再想法子拨开他们眼里的那层迷障,把性情、才德、品貌给露出来。”
“珈儿,娘不愿意你去蹚这荣华富贵、明枪暗箭的浑水。”
四姑娘宜珂借着乏了的名头躲在自个儿的闺房里,屏退丫鬟,宜珂一个人坐在床沿边,细葛床幔松松垮垮落在地上,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天知道她的一颗心差点能跳出来,从穆宁侯府回到孟家,一路上她躲在马车一角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就遮不住满腔的激动之情。
侯府丫鬟领着她去换衣服的屋子是一处略偏的竹屋,屋外中满了苍翠笔直的绿竹,疏影横斜,将本就不大的窗口遮了个严实,更没人能注意到屋内换衫的宜珂。
彼时宜珂正换着范夫人送来的衣裙,那是件粉底金丝牡丹纹褶裙,裙子用的是上好的真丝宫缎,寻常人家一匹已是难得,宜珂也只见祖母过年时穿过一回,如今范夫人竟随意拿来送人……宜珂摸着宫缎顺滑的缎面,这金丝依着牡丹花的轮廓勾起,一动一静间泛着亮光,着实迷人。
“少奶奶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屋外忽然响起女声,宜珂迅速收回摸着宫缎的手,生怕让人看见自己的举动。
“嘘,你可别胡诌,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生下小世子。”另一个丫鬟打断了前一个的话。
宜珂想了想,这府里的少奶奶只有二姐一个,莫不是这两个丫头在嚼二姐舌头?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宜珂本想换了衣衫就此离去,却不想一耳朵听到了接下去的惊骇之言。
“可你也看到了,少奶奶脸色多差啊,大夫都说了,少奶奶怕是挨不过去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这事儿哪是咱们做下人的能议的,回头让人知道了还不拔了你的舌头!”后头一个急急堵了前一个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好姐姐,这里就我们俩,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这不也是为着将来打算嘛,你想想,要是少奶奶有个万一,世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娶了吧,谁知道新来的奶奶是不是个能容人的,要真是个尖刻的,咱也好早作准备,免得犯了主子忌讳不是。好姐姐,你在太太那儿当差,太太可有一星半点儿漏出来的意思?”前一个丫鬟讨好似的问着后一个。
宜珂暗想,这话听着前头那个倒像是二姐屋里的,后头那个该是范夫人房里的。
“你少给我贫,你那点小心思还真当我不知道么,想爬主子的床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本事,你啊还是乘早歇了的好。”范夫人房里的丫头一声冷笑,把那丫鬟的话堵了回去。“告诉你,咱太太早打算好了,瞧见没,今个儿孟家姑娘们都来了,哪儿轮到你这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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