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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站在桥上,望着大臣们激动不已的高呼,他又陷入了那种难以融入,却还是动容的情绪。
这些人对他的“爱”突如其来,在他被册立太子之时燃起激情,刹时就如火如荼。
可又很难将这种骤变与见风使驼和人情世故联系起来。
因为这些臣子甚至不介意燕熙是否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爱”意,十分深沉又无比坚定,大有恨不得此刻便大喊“誓死效忠”。
四品以上的大臣,大多年纪都很大了,却在他这个年轻的“太子殿下”面前,难抑激昂,痛哭流涕。
燕熙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大臣们爱重的是他这个人本身,他知道大臣们爱重的是他代表的“国本”。
大靖盘桓在这片土地上,看似巍峨大厦,实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实在是经不起再来一次各家争储了。
可正是因为是这种爱重无关私利,燕熙在苍老又激切的山呼声中,倏地闭了闭眼,差点也热了的眼眶。
帝国大厦纵然危如累卵,正是因为有国之肱骨撑着,还在勉力前行。
这些臣子,才是大靖运转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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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瞧着这些人的热切,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隐约地发觉,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通常在大势的面前,个人的努力有如蚍蜉撼树,散兵游勇式的冲锋陷阵,结局往往是牺牲个人的悲壮。
就像文斓那样。
可……文斓之死,事后瞧来,也是有着各方联系的。
好像有一张网。
对了!燕熙想明白了,就是少了一张能将各种微妙的努力联系在一起的网。
燕熙在无意识间,用他学霸的逻辑,隐约探及了某种了不得的层面。
如果说,大靖是一只飞偏了的巨型风筝,那么,从他穿书以来的观察,一直有一根线艰难地扯着“大靖”。
那根线很细,难以察觉,却能总在危急关键之时,以一种极韧极巧的劲,将局势往好的方向拽。
这种拽拉,以一种精细到微末的运转,在皇权、世家、朝臣、学生乃至百姓之间平衡着。
燕熙快速翻找着记忆,他的种种布局,总在冥冥之中得到许多意外的助力,那些都是不可控的因素,却一次次平顺地推着他往前走。
此刻,燕熙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山呼中,突然感到某种微妙的战栗。
他猛地想起了更多。
比如颠覆姜家的那场学生破门潮里,学生与百姓的合力瞬息而来又理所当然。
比如他在殿试中的卷子能顺利地呈到天玺帝的案头直到被点为状元,中间四姓各种阻挠想要安插自己人也无法成功。
比如更远的时候秦玑侥幸活了下来。
再比如眼前,大臣们巧妙且强行地“迎太子回朝”,这些臣子们,为着“迎太子回朝”不惜冒着忤逆上意的风险,也要将他的身份过了明路。
这件事的办成,不是天玺帝的意思,也没有内阁的点头,更无关世家。
可臣子们就是巧妙地和淳于南嫣的劲使到一处去了。
这些事,似乎都有着共通之处。
燕熙看着这些一拜再拜的大臣们,更加确信那种股潜行力量的存在了。
它,似乎在凝视着某个远方,又将身躯投入尘世。
它,好似无处不在。
燕熙在大家久久不能平静的山呼中,遽然想到了更早、更早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极贫寒的人家出生,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三元及第,后来那个人放弃了翰林院近在眼前的前途无量,弃明投暗到皇陵里来寻他这么一个被弃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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