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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咱们好好算账。”凌季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处,车却不是驶向凌宅的。
灯火阑珊,高楼林立。凌季润带着她走入一个明亮的大堂,电梯宽敞别致,通向24楼。
门在密码和指纹前后输入后打开了,室内干净整洁,落地窗外是船只不断的江面。
凌季润把门关上,摘下一边肩膀上挂着的书包,把里面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她:“今晚不说清楚就在这呆着吧。”
说完他好像真的不管白元满了,自己把外套脱了扔在桌上,随后走入一个房间,片刻后拿出一套干净的灰色睡衣,搭在沙发上,转身离开。
白元满心有余悸,她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才在落地窗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随后她拿起那部手机发信息给家里人,再拿起睡衣推开另一个房间门,让热水把一身狼籍冲走。头皮现在还有紧,庆幸她平时养护得好,并没有被扯落多少。
她麻木地搓洗着自己,焦虑和害怕得嘴唇颤抖。她该说什么?白光乍现,两车碰撞,凌季润伤敌五十自损一千。
她囫囵擦头发时猛地想起以前松鼠教给她的,让她和白雪一样软乎乎说话,讨喜。这好像是救命仙丹,她一喜。
在镜子里给自己打了个气,白元满便踩着拖鞋走向凌季润身影消失的地方。这应该是主卧,家具一应俱全,风格延续客厅的黑白法式。
她走进去的时候没看到人,再往里走,感受到了一股接一股的冷风。
薄纱帘被风胡乱刮着,凌季润手肘搭在围栏上,背微微弓着,还是只穿着校服,不知道在看什么。
车流不断,轮船鸣笛,它们给予声音;明黄灯光,城市夜色,它们给予视野。
凌季润没开灯,白元满也没有。她放下医药箱,心脏从没那么难受过,她缓缓说:“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凌季润躲了,他偏头乜斜着她。白元满这一晚惊心动魄够了,她一把扯过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血早已经停了,表面的那些也被风吹干涸了,糊在皮肤上、毛孔里。
别躲了,拜托别躲了。
那道伤口约莫三四厘米长,挂在手腕和掌背之上,她的头发半干散落着,现在又很凌乱。
她闷闷解释:“我、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会遇见他们,夏新晨只说她被我们学校的人尾随了,前两天晚上白雪我们来什么都没发现。我就和她说今天晚上再陪她一次,我知道,我觉得自己还不错,对付一个高中生没什么,而且那里都是大道,没什么潜在危险,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那里。”
风一阵一阵灌过来,她非但没把他的手捂热,还把自己的手也捂冷了。她头发上落下一滴被十足冰冻过的水,没用,松鼠,示弱也没用的。
凌季润咬牙的声音白元满清晰能听见,他紧扭着眉头,恨和灭同时幻现,他唇齿迸出些字词:“他们?是谁?你以前就碰到过是吧?”
她突然特别释然,什么都敢说了。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实在刺激,但头皮的不适可以让她短暂清醒,短暂忘却。
又一股江风扑面而来,她道:“以前另一个群里有一个女士找我,我就去了。在周末,在一条小路里,他们有三个人,不对,四个人。”他们势在必得,白元满凝噎了片刻,好像在咽下一阵风,咽下一段过往。
她竟然又笑了一下,仿佛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样,骄傲地说:“跑不掉。没有路。但我最后还是走了。我身体也不知怎么地,迸发出一股力量,然后他们就抽搐着倒地上了,我跑出去遇上来的警察,他们跟我说我这是爆发了那个力量,信息素压制力量,好像还挺凶猛厉害的呢。”
如果愤怒有力量,凌季润相信他的牙齿已经变成灰了。血管一抽一抽,这人怎么还敢笑。
听到这些他意料之外,他跟着白元满的描述想象到那个场景,肺都要气炸了,音线都曲折:“所以你就以为自己无懈可击吗?”
她也抚上玻璃围栏,辩解:“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还行,我也一直有锻炼身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帮那些和你无关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多容易招引到仇家,你肉体凡胎你又不是又法力无边的菩萨,你到底为什么,你就不能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吗,干嘛要为了别人的事情把自己置身其中?还有这个夏新晨,为什么,她不是还想整蛊你吗?”
“因为对我来说她就是一个爱玩闹有些偏激的孩子,因为我,我曾经就是这样的,我曾经就总要这样担惊受怕,我曾经就是这样、这样需要幻想过别人帮助我的,因为我曾经就是这样的,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我……”我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喜欢我的人,我没有爸,我妈说话刻薄难忍,但我还是要一起保护她。
所以当我看到无数个嫖客从我每天都会进进出出的家门出来后,总是提心吊胆,怕被发现。所以当那扇门最终被敲响时,当我的新人生还没开始就已陨落时,当我如临深渊时,当我在监狱时,我都无数次在为自己再活一次和没什么意思之间抉择。
所以当我来到这个焕然一新的新地方,我即使没有很强,我也愿意相信很多人是需要这份帮助的,犹如曾经的自己。
所以即使是曾想要整我的夏新晨,我没办法隔岸观火。我也没有不顾安危,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堵我。
她逐渐大声,连手指都微微发抖,她内心想,真完了。怎么什么都说了,那实在很不堪,是她想抹掉的灰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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