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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天雪地里,棺椁中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素白人影散着长发,胸襟半敞,未着足履,便这么赤足落在冰面上,好像这片冰天雪地于他无感一样。
赵负雪俯下身,留恋地摸了摸棺中新娘的脸。
说来奇怪,在这连石头都能冻脆的极寒里,一个死人的脸色,竟然是红润如桃花的。
她的皮肉柔软,骨骼坚韧,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活人。
赵狩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去。
这嫁衣女子的脸,他曾见过的。
当年他奉公办事,行经御街,恰巧碰上封将军回京述职。
不过一回首,那道鲜衣怒马,策马疾驰的人便掠了过去……耀眼得令人过目难忘。
传言尸骨无存的叛国将军,战死沙场丶恶名满身的佞臣。
赵狩闭了闭
眼。
——也是家主名义上的亲徒。
感觉自己亲眼看了一场师徒不伦的戏码,赵狩只觉得自己大概要被灭口,偏生此时耳边又传来一道冷声:「去取穷道锁来。」
赵狩猛地抬头:「……?」
此锁乃赵负雪近年所寻,但凡活人,为此物锁上,除非取钥匙来解开,否则即便是灵力滔天丶蛮力盖世之人,也是挣不开的。
赵负雪并未看他,他的手在棺中新娘的面上梭巡,半晌,用力地揉上了她的嘴唇。
霎那间,她的唇色便愈发嫣红起来,仿佛新娘初妆。
「欢迎回来,」他微笑着,「我已经等不及了,阿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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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在床上怔怔坐了半日,才艰难地挣扎起床,她取下床头剑坠,绑在了长生上,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敲门响动:「醒了吗?起来用早膳了。」
是赵负雪,她应了一声,随即取水来梳洗过,穿好衣服,带好长生与随身行装,再下了楼去,赵负雪见她收拾行装,一时间有些疑惑:「怎么收拾起这些东西来了?不是昨日才到的古安,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封澄本有些无精打采的,一想到此事便猛地来气了,她重重地瞪了赵负雪一眼,咬牙切齿道:「赵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在这里若无其事,若不是亲自从师尊口中得出了答案,谁会信有人能自己扯开自己的伤口!
赵负雪心头一跳,随即对上封澄视线,霎时便从中猜出了什么,他强作镇定,为封澄的碗中夹了一个汤包,偏过视线;「……说来奇怪,近几日似乎好得格外快一些,眼下已瞧不出什么来了。」
装蒜!
封澄给他一记眼刀,赵负雪忽然见封澄带下来的长生,当即奇怪:「哪来的剑?你还会用剑?」
长生灵光璀璨,一眼便是不凡之物,封澄有些噎住——总不能说是从另一条时空线送来的,于是只好含糊道:「……一个朋友送的。」
赵负雪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昨日两人睡得极近,他又辗转半夜未眠,若有动静,他不可能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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