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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禛眼睫微垂,挡住眼中的思绪,见状低声制止了他:“不用了。”
而后,她拽住那根野蛮生长的枝条,手臂狠狠向上一拉,硬是用蛮力生生将枝条从血肉之中连根拔出。
那枝条看着不大,实则扎根极深,将她后背处的皮肉翻卷而起,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骼。
一瞬间,她的后背便血流不止,看着分外骇人。
师雨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甚至顾不上询问那到底是什么,连忙拿出绷带和消毒药品给她包扎。
拔出树枝后,李禛的面色更苍白了几分。她捏着那根被拔出来的树枝,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树枝的根部并不像其他树的根部,反而通体呈青蓝色,像是营养舱的输液管一样的颜色。它没有真正的实体,是由灵气凝聚而成的。
被迫脱离了宿主,树枝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枯萎下来,转瞬间就变成了一根深褐色的枯木,上面尚未舒展的绿芽也萎缩干枯,被风一吹,就化作尘雾消散在灯光下。
这时,师雨楼终于将她背后的血止住。
李禛身上的伤口愈合很快,这种皮外伤几乎很难在她身上存在超过一天,平时也少有止不住血的事。
但这次却不同。树种造成的伤口不断流血,光是绷带,师雨楼就用光了一卷,这才勉强把血止住。
止住血,他总算能腾出精力询问关于树枝的事了。
“这和树种有关?”师雨楼也不傻,很快就猜到了真相,“还有你身后那个红色的印记,也和树种有关?”
李禛手中燃起一团火焰,将剩下的那小半截枯木燃烧成灰。
紧接着,她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看着师雨楼:“你想知道吗?”
师雨楼坐在她身边,用冰冷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
如果她不想说,那即使被担忧折磨困扰,他也不会多问。
“好吧好吧。”李禛怜爱地摸摸他的脸,含糊道:“确实和树种有关……简单来说,就是它在吞噬我。”
“吞噬。”
“没错。”李禛道,“祂们可不是死物,恰恰相反,祂们比世间大多数活物都要狡猾得多。”
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祂们,还有哪个家伙能活成千上万年呢?
不。准确来说,不止成千上万年。
千万年也只是人类认知的“长”罢了。在树种——或者说神树看来,亿万年的光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比人类存在更早、比生物存在更早、在这个世界、这颗星球诞生的时候,祂们就随之诞生了。
人们不能用活着来形容祂们,因为祂们就是存在本身;人们也不能用死亡来形容祂们,世界因为有了祂们,才有了死亡。
祂们是有限与无限,是规则本身,也就是神树。
用修真时代的说法来命名,祂是“天道”;用更未来一点的词汇描述,祂是“星球意志”。
曾经,李禛拒绝了祂抛出的飞升橄榄枝,选择自爆冲击祂的根基,想要趁祂损伤之时吞噬抢夺祂的权柄。
但她失败了。在强烈的冲击下,她与神树同归于尽。神树的权柄散落,化为了一颗颗树种,而她——
她运气那样好,竟然被这样的冲击阴差阳错地激活了埋在她体内、成了她神魂核心的树种。
那是一颗已经被驯化的、彻底属于她的树种。
虽然在生死边缘游走,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为何而活。重来一次,李禛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野望。
附在她身上的霉运大概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了。
总之,收集树种的进程异常地顺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树种被她逐个击破,这可比对抗全盛时期的一整棵神树要简单多了。
直到现在。
她体内已经有了七颗树种。这七颗树种中承载了太多的能量,这股未被完全驯化的能量正在冲击着她的身体,想要将她变成一具力量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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