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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然盛事不朽者,岂唯文章哉?右军公早就说过,‘登汶岭峨眉而旋,实不朽之盛事’!登临游目,振衣骋怀,此丈夫之壮举,不逊色于文章也......”
“族叔——”
“族叔知道,你们做学问的,自然对文章之事看得极重。不过文章之重,重在载道。可族叔以为,载道者非独文章,山水亦有之。峰峦峙岳,以立乾坤之骨;江海浮天,以运造化之枢,此乃天地所书之文,虽无笔砚之具,然可载道于不言,于大化,所以说‘山水以形媚道’......”
“族叔,我其实——”
“族叔明白,你其实认为山水中虽然有道,但求道未必到山水中去。你这个见解好!以前宗炳说:‘老疾俱至,名山恐难徧睹,惟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这卧游好就好在不烦车马之劳,不拘尘世之羁,使人于斗室之内,可以观天地之大!形体虽困于方寸之间,而心神已驰万里之外......”
“族叔,我其实是想——”
“族叔晓得,你其实是想卧游虽佳,但亦有所囿,所囿者不系于足,实系乎心。若夫心识疏盲,虽对书想名山,亦犹瞽者之扪象;意趣枯乏,纵临画幻烟霞,亦如聋者之听音......”
王揖自从上车和王扬独处之后,就开启了玄谈模式,主打一个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和王扬交流的意思。王扬几次试图插话,都被王揖打断,话锋一转,又开启了新的长篇大论。
“......是故孙兴公作《游天台山赋》,未尝履其地而神游已周。谢灵运吟《登池上楼》,虽困病榻而胸怀自旷。此乃心中先有丘壑,笔下自生云烟......”
“王大人!”王扬突然叫道。
王揖一愣,随即不悦道:“叫叔!”
王扬:
“叔,我其实是想和您聊聊。”
王揖疑惑说:“不是一直在聊吗?”
王扬:
他看着王揖的眼睛,缓缓道:
“我说的聊是......真聊。”
王揖神色更加疑惑:“我们也没聊假的啊!”
王扬无语道:“王大人——”
王揖皱眉:“叫叔!”
“这个‘叔’,我叫得有点儿心慌啊!”
“都是自家人,你心慌啥?”
王扬与王揖对视片刻,笑了笑,问:
“叔,你真见过我吗?”
王揖眼神费解:
“傻孩子,又说胡话了,刚才在王府不是聊得好好儿的吗?叔要没见过你,能知道你小时候长啥样儿?”
要不是王府里我不管说啥,你都无比丝滑地接了,我特么差点信了!!
“叔,说实话,我对您的印象,不是很清晰......”
“正常,小时候的事,谁能记得清晰?”
“但我这人吧,打小就聪明。”
“你那是小聪明,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聪明都不记事的。”
王扬意味深长地说:
“那族叔肯定是大聪明。”
王揖叹道:
“族叔不聪明,族叔记性也好,你看你小时候的长相,族叔还记得那么清楚。”
好好好,你继续演。
“那族叔之前在王爷面前说的,都是真话?”
“那当然,这还能说假!”
“那族叔记得上个月您给侄儿寄的信吧?”
王揖表情自然:“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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