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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濯想起山上事,笑意也明显了几分:“我偷偷去也是有苦衷的,以前月明师伯那么凶,成天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一听我跟猴子兄弟玩,眉毛都要竖到天上去了。我只好等到夜深人静,才能溜进山里……小师妹,你怎么这也记得!”
天南星感慨:“我只是在想,四哥从前的好兄弟,都是‘非人’的精怪,如今有了洛兄,好得像是要合穿同一条裤子。”
江濯心道:裤子倒还没有穿同一条,不过水喂了,脸也摸了,比起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洛胥把着茶碗,看着自己刚喝过的碗沿位置,指腹微微蹭了过去:“你四哥确实待我很好,看来我姑且是他‘好兄弟’里最亲的那个。”
那白发翁本在弯腰拾柴,拾到一半,忽然朝他们说:“凶得很,凶得很!”
敢情“好兄弟”三个字,他只听见了一个“兄”。江濯感觉奇怪,因为这里虽然人少,但是紧靠望州,又挨着天命司的御道,怎么会有“凶”呢?于是就问:“老丈,什么凶得很?”
白发翁抱着柴,把脖颈伸长,对着大路说:“前头呀,前头很凶的!你们不要在路上过夜,赶紧走吧!”
江濯跟着他望出去,见前路空空:“前头出了什么事吗?”
白发翁把柴丢在墙边,使劲儿拍着身上的灰,胡须抖动:“死人啦,死了百十来个人,全被吃了脸,血啊、肠啊,满地的丢。哎呀,凶得很,大伙儿都跑了!”
天南星知道他耳背,便也大声地问:“什么?死了那么多人!老
丈,天命司不管吗?()”
白发翁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对天南星摆手:管不得,是老天作乱啊!v()_[(()”
老天作乱?
江濯近一步,请白发翁细说。白发翁扶着腰,在摊子上坐了,一边打起蒲扇,一边把事情说明白了。
此处名叫小胜镇,原本是六州乱战时,望州一个宗族门派用来囤积粮食的地方。因为宗门势力强横,迫使当地的百姓给他们交粮交税,导致大伙儿都食不果腹、穷困潦倒。后来一位奇人经过这里,看见百姓鹄形菜色,衣不蔽体,便施展神通,替大伙儿把那些宗门弟子赶走,又放粮还钱,为大伙儿谋得了生路。百姓为了记住这位奇人,就把这里叫作“小胜”。
小胜镇虽然不富裕,但胜在民风淳朴,是个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然而几日前,镇中一直供奉的神庙忽然塌了,百姓们大惊失色,急忙筹款招工,想要修复神庙,可怎料派去招工的人,竟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心里惶恐,便在镇子里设坛供香,向老天告罪求饶。
那香点了一宿,人也都跪了一宿,但离奇的是,等天一亮,满镇的人居然全死了!因为这里太偏僻,人死了谁也不知道,还是一个走盐人驱车路过,才发现端倪。天命司闻讯赶来,将镇子包围封死,现已不许别人再靠近。
只是事情闹得太大,周遭的百姓都有耳闻,一会儿说是老天作乱,一会儿又说是恶鬼报复,到现在还没个定论。
天南星说:“走盐人的马车……四哥,那不正是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辆吗?他必是送完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发现小胜镇里的人都死了!”
江濯道:“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他。”
这位走盐人也是倒霉,撞上了这样的惨事,必定会被天命司抓去盘问。江濯本想再问问详细,袖子里的灵能忽然有了动静。
洛胥有所察觉:“是引路灯吗?”
江濯把灯取出,看它又在发亮:“它在提醒我,灯芯已经离开了弥城,正在小胜镇里。”
他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巧。怎么他们要找什么,什么就送上门来?
天南星说:“既然灯芯会动,想必跟印记一样,也藏在某个人,或是某个鬼的身上。”
江濯道:“不错,而且天命司到哪里,灯芯就移动到哪里,我猜这个人或是这个鬼,应该和驻扎在弥城的天命司有关。”
他还有个猜测,小胜镇里发生的事情与当年的仙音城很像,难道又是天命司在捣鬼?可这里已经是天命司的属地了,他们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洛胥把茶碗搁在桌上:“事已至此,去看看才能知道详情。”
三人结了账,便动身去小胜镇。安奴横在地上等了半晌,见他们全把自己忘了,又赶忙爬起来,追道:“等等、等等,还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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