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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洞开,众人鼻子里闻见一股腥味,盖过一切别的味道,满目鲜红,清莹趴在血泊之中。后心一个铜板大的洞,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卫于踵面色发白,站在原地不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丁白鹇叫道:“让开!”抢上一步,将清莹身体翻过来,一探之下,还有微微的一丝呼吸。但后心伤口一路穿到前胸,若不能及时止住血流,清莹也与死无异了。
卫于踵如梦方醒,着人抬了担架来,把清莹抬入议事殿内。众弟子本来念完早课,正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看见大师姊推门进来,就像水从火上端走一样一噤声。他们之中有些人才因占用茅厕而抱怨过,此刻看见血染的清莹师妹,更不搭腔。
卫于踵叫来几个年长女道,解开清莹上衣,用药和棉布层层包好。现在这等境况,没办法外出求医,只好听天由命了。
梁无訾匆匆找出钥匙,打开铁箱看了一眼,里面功法倒是一本没少。料想贼人害怕寡不敌众,暂时不敢进入殿内。
而在另一边,东风紧抓长剑,围着广场转来转去,一言不发。张鬼方知道他大概自责,跟在身边,像道影子。
转到五六圈上下,广场角角落落找遍了。东风猛地停住脚步,喃喃说:“我都看过了,怎会这样?”
张鬼方说:“兴许那个人轻功好。”
东风道:“不太像。”走到最边缘围墙边,运起轻功点蕙法,三起三落,掠到茅房后面,再一点脚尖,原路折回来。
他自己一来一回要六息,算那贼人轻功奇高,来回也须五息时间,极容易被抓个正着。东风说:“不行。”
张鬼方也说:“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屋顶肯定是看得见的。”
地上还有一道嫣红血迹,拖拖沓沓,一路铺进议事殿大门。这道血迹很像宫里爱铺的地毯,起引路作用,显得很不祥。东风沉吟道:“与其想他怎样逃的,不如想想,清莹背上是何种伤?”
清莹伤势的确蹊跷。刚才大家匆匆一眼,虽然不甚分明,但也看得出那伤口是个圆圆的洞。刀也好,剑也好,捅进去不会是这种形状。伤口边沿血肉模糊,好像被什么利器搅过。
东风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原地站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抓着张鬼方说:“伸手。”
张鬼方不解道:“怎么了?”但还是将左手展开,递到东风面前。
东风说:“不对,是右手。”张鬼方便又换了右手。
末两个指头是木做的假指,中指有一圈缝起来的圆环。所有瘢痕在皮肤上面泛白,非常显眼。总之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东风紧紧捏着他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叫道:“你记不记得,这个地方是怎么伤的?”
张鬼方低头一看,他所指的是手掌上方,一丛细细密密的瘢,好几根排在一起,略带弧形,有点像画里兰花的叶子。
这个伤口不会作疼,而且这么细,想必伤得很浅。张鬼方老实答道:“不记得了。”
东风埋怨地看他一眼,说:“那天盟主大摆生日宴,柳栾和于左吵起来了,你记得么?”
张鬼方道:“这个记得。”东风又说:“于左气不过,发出暗器来打柳栾。柳栾挥刀挡开,有一颗飞蝗石差点打着盟主夫人……是你接下来了。”
这么一讲,张鬼方恍然道:“是这回事。”东风说:“于家的飞蝗石有些不同,边缘磨薄,而且打出去时滴溜溜转圈,能够转弯。你手上的伤就是这样割出来的。”
张鬼方道:“但我手上是几条线,清莹背上却是一个圆洞?”
东风抓起那只手比划,说:“横着过来,就是几条线。若竖着转,划出来就是一个圆。”
既然知道目标,两人在地上翻找一通,果然在角落找见一颗飞蝗石,边缘磨出锋刃。正是从清莹身上透胸穿出来的。擦掉鲜血以后,这颗蝗石通身涂黑,夜里毫不反光,显然专门改过,用来躲避他们耳目。
为了透光透气,茅房的屋檐底下并不封死,而是留了三寸宽的缝。东风指着那道缝隙,又说道:“清莹之所以留得一条命在,因为那贼人根本没有靠近,也看不见屋里的景象。只是信手丢来一颗蝗石而已。”
他远远走到围墙底下,运气于指,抬手打出那颗飞蝗石。东风不会于家暗器法门,蝗石自然无法转弯,也不能够滴溜溜打转。只见那飞蝗石好像一只大马蜂,“倏”的一声,破风越过整个广场,钉在墙壁上。
东风几步飞过来,问:“怎么样?”
张鬼方伸手一拨,飞蝗石钉得并不牢固,轻易掉了下来。这个力道是远远杀不了人的。东风不禁咋舌道:“那人手劲真大,奈何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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