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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长长舒了口气,语调平静地继续说道:
“先帝不是曾有过几位宠妃,不乏身份低微者,那时我相识的宫女都羡慕她们。”
“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姐妹你还记得吗?她曾与我说,即便做宫妃只能活一日也好,她说她情愿煊赫而死,也不想窝囊地苟活一辈子。一生只能享一日福,却好过苦一辈子。于是她去做了傻事。人要寻死,别人是拦不住的。”
“我不行。大概是人各有志,我只想活得更自在一点。”
“先帝爱煞的那几个美人,又有哪个活到了现在呢?转头就被他抛下了。”
萧叡着急地辩解说:“我从没抛下过你……”
怀袖不置可否:“可我想,假如我是男子,我也会更重权势而不是情爱。权势能换衣穿,换食吃,换房住,换车行,能使人敬畏,情爱不能。若一个男人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我也瞧不起他。”
“尤其你是皇帝,皇帝就更不能那样了。”
她停下脚步,站在海岸边,低下头,原来是不知不觉地走到浅滩处,潮水漫上来,打湿了她的鞋子和裙袂。
细软白沙上的水痕转瞬无踪,她怔怔地说:“……你十六岁那年,皇后要给你指亲,你不愿意,骂她配不上你。”
“我只觉得刺耳,觉得你也是在骂我。我心里知道你没有错,你胸有鸿鹄之志,所以你想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妻子,这理所当然,假如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可世上没有假如,我是我,你是你,我是宫女,你是皇子。我不想站在你的立场一切为你考虑。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是我不正常,我没有自知之明,不想心甘情愿地当个给你暖榻的东西。”
萧叡红着眼睛,哽咽地说:“我如果是生在平民家中就好了,那我一定会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怀袖心尖也酸,她笑了笑:“可你要是生为庶民,我们自一开始便不会相逢,既不相逢,又何谈情爱。陛下,别说这样的玩笑话了。”
萧叡自觉失态,运气好一会儿方才缓下来,深深地凝望着她,强忍着泪似的。
怀袖极受不了被萧叡这样目不转定地盯住,或许等五年后十年后,最好二十年后,她能做到无动于衷,可现在还不行,她又不是真的铁打的心。
她只是个凡人,有慕-色之心,萧叡生得这般好,总能让她鬼迷心窍。
萧叡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近似卑微祈求地问她:“袖袖,你有喜欢过我吗?”
怀袖愣住,她敛起袖子,迟缓地把腰杆挺得更直,回望向萧叡。
两人都没说话,岸边风大,话才说出口就被风被吹散了去。
其实他们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只要一直不承认,就会叫人患得患失。
过了良久,怀袖羽睫低垂,轻声说:“若不是我那时傻,喜欢过你,我早早就出宫逍遥自在了,何至于此。”
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萧叡问:“若有来生,我不生作皇子,你也不是宫女,我们便能在一起了,是不是?”
怀袖没有马上否决,只静默须臾,仍是摇头:“我不要,我不想到了下辈子还要记得你的事。”
怎就这般倔呢?
萧叡又开始心焦如焚,就是这样,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光是站在那,一个眼神,半句话,就能牵引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的话是假,也是真,他本想掌控这局,却总免不了又被怀袖牵着走,以前他总不清楚是为什么,后来怀袖被他放走了,他清楚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喜欢。
“那就留在这辈子吧。”萧叡忽然说,他一直发乎情止乎礼,却在此时,克制不住一般的伸出手握住怀袖的手腕,“就这辈子,不留遗憾。”
“袖袖,我们成亲吧。”
怀袖抬起头,震惊疑惑地看他。
萧叡落下一颗泪来,像是求她:“我们成亲,我只是萧七,你只是秦月,我想娶你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回旧房子做大扫除交房啊,因为我提前一个月就搬了,没人住那_(:3」∠)_房子都发霉了……
这次更新两千多字是送的,也不用重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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