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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在这戏里没有任何的偶像包袱,溺于情-爱时微微的面目扭曲,以及发自于本能的呻-吟,原始而不加任何修饰。
周濂月跷腿斜坐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一条手臂抵在扶手上,撑住了脑袋,另一只手里,颠倒着把玩一只银色打火机。全程面无表情。
为一个虚构的故事里,虚构的人物发生的虚构的情节而过分觉得骨鲠在喉,实在不是理性人的做法。
可仍不免想到。
在这之前,只有他见过她的这一面。
短片十五分钟左右,女人被家庭和婚姻所束缚时的行尸走肉,和与记者偷情时的活色生香不断地交替、对比。
谁都对这不道德语境下的女人,产生了怜惜之感。
这就是文艺作品的魔力,以最低限度的杀伤力,探讨最复杂的人性。
而后,到了将结尾处,揭露那所谓的活色生香不过是女人的一场幻觉,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结局,记者走了。
女人趴着锈蚀的防盗网,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镜头定格于一双虽然活的,但已经死亡的眼睛。
然后画面渐黑。
简短的片尾字幕之后,灯亮起来,主持人请上了《苦芦苇》的主创团队。
周濂月稍稍坐正了些。
南笳和片中饰演记者的瞿子墨坐在一起,两人都穿一身灰色。
主持人明显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专门问南笳,是不是商量好了的。
南笳接过麦克风笑说:“不是。纯属巧合。”
主持人笑说,“那也可见你们两位的默契了——”
到观众提问环节,有人问南笳拍摄的时候哪一场戏让她最难忘。
南笳拿起话筒笑说:“我最难忘的那场戏严导删了,成片没有。按照原剧本,最后有一场投河的戏……太冷了,你们想象一下,十一月下旬的天气——还是南方。”
观众都笑出来。
有人顺势问严导:“为什么删掉了投河的戏?”
严导说:“从艺术和主题两方面来看,这个桥段都太浪漫太轻佻,经不起审视。”
“严导认为死亡很浪漫?”
严导笑说:“这位观众看得出来还很年轻,是大学生吧?觉得死亡不浪漫,很沉重,也是一件好事。”
有人提问瞿子墨:“还会考虑跟南笳老师再合作吗?”
瞿子墨笑说:“那肯定的。”
“想要合作什么题材呢?”
瞿子墨作沉吟状,“爱情片。民国的那种,硝烟烽火,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你们懂吧?”
大家纷纷笑了。
如上这些,周濂月都似听非听。
直到座谈会将结束,主持人让主创的各位互相评价,周濂月稍稍地提起精神。
看见南笳转头看向了瞿子墨,笑说:“瞿老师是个很表里如一的人,和他合作我很放松。我有些时候比较执拗和要强,尤其是专业领域,所以我在片场很少会有被照顾的感觉,但瞿老师会给我这种感觉。”
瞿子墨插话:“毕竟是同门师兄妹,照顾应该的……”
周濂月起身,转身从一旁的退场出口走了。
穿过走廊,去洗手间里点了支烟。
也没抽两口,草草地碾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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