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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逢辰满意,陈家两兄弟不约而同的笑了。
陈家老大想着,不枉当初他花光积蓄找门路,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老二送进供销社,这事儿办得好。
陈家老二想着,他三叔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他们家可没有周副主任那么财大气粗。既然不能送多,那就只能送巧了。
烟票他一个小小的职工是没有的,但是他们供销社的社长有啊,而且他不抽烟,手里头攒了不少。
为此陈家老二特地跑了一趟他们供销社主任的办公室,说了一大堆好话,最后花了五块钱买了十几张烟票。
就这样,原价两角六分一包的游泳烟他硬是多花了一倍的价钱才买下来。
好在这些烟显然是送对了。
“成。”陈家老大大手一挥:“既然东西都买好了,我们那儿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离开供销社,宋逢辰顺手把装有香烟的纸袋放进背篓里,目光触及到那件据说是瑕疵品的油布雨衣,拿起来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怎么也看不出来哪有瑕疵。
“怎么了?”陈家老大一边看路一边问道。
“我怎么觉得这油布雨衣没哪儿不对啊?”宋逢辰问道。
陈家老大停下牛车,接过东西来来回回的翻了翻,最后指着袖角某处说道:“这儿,线头出来了。”
宋逢辰愣了愣,回过神来,拿起旁边明显完好的搪瓷面盆,“那这个呢?”
陈家老大瞄了一眼,指着面盆外壁上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旁边的一团拇指大小的漆图:“这儿。”
就这些,也算瑕疵。
宋逢辰看看油布雨衣,看看搪瓷面盆,啧了一声。
陈家老大手中鞭子一挥,牛车又动了起来,他笑着说道:“怎么,三叔觉着很惊讶?”
宋逢辰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口号也就是喊喊,毕竟又不能当饭吃,能有往自己口袋里扒拉的机会,谁会放过呢。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往国营单位里挤。”陈家老大耸了耸肩:“这世道啊,就这样,这还算好的了,三叔你以为老二这工作是怎么来的?那是因为他前头那个自杀了,我家前后花了将近三百块钱把他给塞进去的。你猜他前头那个为什么自杀?”
这年头通行子承父业,父亲的岗位,退休之后,可以让儿子顶上。要是按照一般程序走,的确怎么着也轮不上农户出身的陈家老二。
宋逢辰表示愿闻其详。
“他前头那个是卖布的,这卖布,得用皮尺一尺一尺的量吧。如果他用力把布拉紧,卖出的一尺布,就变作九寸半。要是再狠点心,九寸,八寸,也可以做到。这样的布卖出去,一尺得能一寸,一丈能得一尺,每天卖出去几十丈布,就能得几丈。”
“这些贪污了的布,要么偷偷摸摸的拿回家,要么照常卖出去,他直接拿钱。这日积月累,他一年能白得四五百块,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来块钱。”
“就这,还不算什么,供销社的售货员没一个是干净的。偏偏你明知道这些,还不能不在这儿买,因为周边几十里,就这一家公家开的商店。”
“再过几年就好了。”宋逢辰开口说道。
等到改革开放,国营经济解体,个体户发展起来,这些日常生活用品不再限量供应,普通百姓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到了。
“或许吧。”陈家老大不以为意,毕竟他是当前经济格局下的受益者,他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也是那卖布的自找的,仗着手里有点小钱,和理发馆的一个寡妇勾搭上了,偏偏他老婆是个脾气大的,发现了这事,直接就把他给举报了。”
“那卖布的害怕被拉出去挂牌子游街,公安上门去抓他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刀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据说当时血流了一地,就为了这,供销社还特意关了一天门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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