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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仆子私下传了句小话,问德福,王上可要怪罪?
德福笑而不答。
旁的他不知,就只一条来看,他们王上便不会治罪。
若是旁人敢捡他们王上的帕子私藏,定要剥了皮挂在城墙上做肉干。轮到秦公子,却只一句不咸不淡的,“罢了,不过一条帕子,随那小儿去。”
——连个杖子都不罚。
眼见亲手将人养出来一点膘,恐怕舍不得两杖子打下去。
做了人家的“好父王”、“威风美丽的父王”,不知怎么的,就生了点恻隐之心。偏偏当事人不知觉似的,故意在人眼前“讨嫌”。
若是燕珩“啧”一声,他就识趣的退远点儿。
若是燕珩勾起唇来,他便又凑到眼前儿,笑眯眯问“父王如何这样开心”。
因而,燕珩惯常不搭理人,权当旁边儿多了只顽皮的犬儿,每日绕着小腿乱转。虽有不耐烦的地方,到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过去了。
除了守着燕珩那点功夫儿外,他还追着各处的舍卫问功课。
早先,燕珩做太子时,舍卫们就在太承枢伺候,辅佐功课。如今燕珩登顶,又无子嗣,他们年纪也大些,只每日里做些闲活,总嫌冷清。
好不容易白捡了个秦诏逗弄,他们教的认真。
秦诏旁敲侧击,问道,“上舍,您再说说,先前父王读书时,怎样?”
“唔。”老头捋胡子,笑眯眯跟他咬耳朵,“可不许往外说,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王上一杖子。”
秦诏起誓来保证,“我必不敢乱说。”
“咱们王上,聪慧机敏,却不算用功,岂不知是何等的贪玩!”老头笑道,“白日里若是功课做完了,再多一分,也绝不学的。”
秦诏微睁大眼:“啊?”
那还是他高冷美丽、沉静威严的父王么?
“这宫墙里,没有哪一处,不是王上顽过的。”老头努努嘴,示意他去看殿门外那颗高大的梧桐树,“早先春日里,咱们王上扯了纸鸢上去,就挂在那儿,令仆子去摘下来……”他笑道,“仆子们虽多,却一顶一的粗手笨脚,爬不上去,惹得人不开心,还每人罚了一杖子呢。”
秦诏只觉他父王高冷,不碍动弹,没成想竟有这一出,便惊叹道,“父王竟爱顽纸鸢?”
老头乐呵呵道,“哪里是自己顽,只冷着脸瞧人放。”
秦诏想到父王小时,冷脸抱胸站在一旁,去看别人放纸鸢,那场景生动有趣,便也忍不住笑,嘴里嗤嗤漏气似的,管不住。
燕珩临视过殿门,就瞧见这么一副场景。
“秦诏。”
“何等事,这样开心?”
秦诏吓了个激灵,忙回过脸去。因瞧见他父王逆光站在阴影里,便跪在那儿呆愣愣说了句,“因说纸鸢,生了念想,才觉得开心。”
秦诏可不敢说他父王。
他乖乖讨好道,“父王,待春日里,放两只纸鸢顽会子,倒好。早先我在秦宫,也见长兄那么顽。”
“嗬,”燕珩睨了他一眼,“明日考你,若答不上来,才要狠罚。”
秦诏乖顺答“是。”
也不等他再辩解,或讨巧说两句漂亮话,那身影便端庄敛了袍袖,朝前去了。
后头随行的人仍在轻声解释什么,兴许是朝堂上的某件要事,瞧着神色紧张,浑身都绷着,不算轻快。
待燕珩走远,秦诏才小声道,“上舍大人,定要救我才好。说起来,我也不算读书的好料子,哪里有父王那等聪慧?虽这些时日用功苦学,可在父王面前,不过是皮毛罢了。若是明日考我,答得不算好,才叫人胆战心惊。”
老头盯着那《周治方略》笑了两声,“若你答得好呢?”
秦诏笑道:“若答得好,父王欢喜,不嫌我天资愚笨,便肯教我读书识字。兴许,一时满意,还会赏我呢。”
“那我先问你,这《周治方略》讲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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