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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弦锦也不客气,走近了好奇地打量着他书桌上的一应陈设。
这不是他平日处理公文的地方,因此桌上陈列的都是笔墨纸砚。桌脚旁摆着一口大瓷缸,里面有不少卷轴。
她试着拿起毛笔,程筠给她换了张新纸。
苏弦锦犹豫再三不知怎么落笔,便看向程筠,诚实道:“我从没写过毛笔字。”
程筠目光掠过她握笔姿势,眸底轻敛笑:“看出来了。”
苏弦锦将笔放下,看向砚台:“好麻烦,还要研墨。”
“写字当然要研墨。”
“在我们那里不用研墨,墨都是现成的,拿来即用。”
“你们那?”程筠问,“你们那不用毛笔写字?”
“我们那日常不用毛笔写字,书法是一门艺术。”苏弦锦朝他笑道,“你这手好字,要在我们那儿,不定成个青年书法家呢。”
“程筠。”她又弯了弯眼,“我不想练字,我又不会,你下午出门时带上我吧,我跟你一块进宫,反正也没人看见我。”
程筠未置可否,而是瞧了眼时辰。
“该用午膳了。”
午膳不在书房,在花厅。
程宅很大,房间院落近百,不过大多空着,孤零零等着腐朽。
花厅的大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四荤四素一汤一羹,道道精致,色香味俱全。
“哇——”苏弦锦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看个遍,“你一个人吃吗?”
程筠“嗯”了声,去一旁铜盆中净手。
几个小厮和婆子伺候完了,都退下去了,并不在一旁候着,皆因程筠用餐时不喜有人在侧。
程筠走到桌旁坐下,淡定吃饭:“我是个贪官奸佞,这个饮食规格很正常。”
苏弦锦将白狐裘脱在一旁,在程筠对面坐了。
北朝十三年,已连续两年的荒年了,饿殍遍野,就连天子脚下,北朝的都城内,也常有饿死冻死的人。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说:“果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的眼神和感慨丝毫影响不到程筠的食欲——如果他有食欲的话。
事实上,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便停箸漱口了。
苏弦锦讶异:“这就不吃了?”她扫过满桌的美食:“那这些怎么办?”
“我并非饕餮。”程筠说,“这些就是朱门奸臣拿来浪费的。”
苏弦锦干笑两声:“这话说的……我刚才可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程筠取了外袍穿好,便有婆子进来收拾。
他往门外走,到门边时回头看向苏弦锦:“不,你说的是实话,这世道就是如此。”
一辆马车自程府门口朝皇宫神武门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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