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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仪问:“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沈玉棠道:“我要你代我将我父亲和沈玉蓉告上官府,告他们妄冒为婚、害我至此。当年他们欺瞒郑王,将沈玉蓉送入王府,又害得我在郑王府中受尽屈辱。如今他们竟还堂而皇之地占着沈家的财产,享着荣华富贵,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根据《周律》,女家替嫁,判为徒一年,男家替婚,更是罪加一等。替嫁本质是身份欺诈,无论主动替嫁或被迫代嫁,均需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崔令仪道:“两年前,郑王已经死了。两年前京城中还有一件大事,难道你不知道?”
沈玉棠果然问:“什么事?”
“新科进士周明远的妻子,沈玉棠,过身了。”
沈玉棠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崔令仪,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
崔令仪道:“我诳你做什么?如果你妹妹确实是周明远的夫人,那她确实是死了。是被氢氰酸——也许是砒霜,也许是鹤顶红,她死了太久已经无法考证了,但她确实是被人毒死的。”
“谁会毒死她?”
沈玉棠怔在原处,其怅然哀伤,不似作伪。
崔令仪道:“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崔令仪现在陷入了新的僵局。
她找到了沈玉棠,但是沈玉棠不是周明远的妻子,她跟周明远毫无关系,而真正跟她有关系的人,比如郑王,比如吴大,他们都已死了。
沈玉棠如今,已经不需要和离了。
那系统为什么会颁布这样的任务呢?系统一定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一定是人。
崔令仪微微阖上眼,回忆起她那日见假沈玉棠时的场景,似有所感。
沈玉棠说,沈玉蓉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实际上她们的容貌好像并没有那样相似,至少现在在崔令仪的回想中,除了泪痣,仍有一些微小的差别。
另外在周明远的描述中,他的妻子沈玉棠脸上是有泪痣的。
一个没有泪痣的人是不可能无时无刻都装作自己有泪痣的,夫妻两个一起生活,他们感情又要好,难道没有一起沐浴、一起擦脸、一同入睡的时候?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防水的口脂,也并非是纹身,因为她那日见到的假沈玉棠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做戏要做全套,假如那日见她的真是假沈玉棠,那她常年点痣,为何偏偏那日不点了?
为什么呢?
又过去一日了。
崔令仪睡不着觉,若是她最终没有完成任务,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永远地睡着了。夜色深深,她又回去了沈宅。
沈宅已经人去楼空。
那日的管家、仆人、嬷嬷,甚至夫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沈府庭院深深,在惨白月色下显得愈发冷寂凄清,风吹动树桠,仿佛是鬼影在墙壁之上游动。
假沈玉棠的住所空无一人,只剩那日的茶盏还遗留在桌上。崔令仪手持一盏油灯,走到桌前,拿起那茶盏,轻轻嗅闻,闻见的仍是她所曾问到过的苦杏仁味。
崔令仪收起茶盏,正要退出房间,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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