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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曹家的蛇蝎美人（第1页）

清晨，雾气弥漫，鱼腥味裹挟在其中，缓缓漫过青石板。我蹲在早市的鱼档前，仔细挑拣鲈鱼。鳞片上的水珠滚落掌心，竟神奇地凝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曹”字。卖鱼的老翁原本浑浊的独眼，瞬间蒙上了一层白翳，开始机械地重复着：“辰时鲈鱼最鲜……辰时鲈鱼最鲜……”

“东南巽位，有痋虫产卵的腥气。”白璃的警告，像炸雷一样在我的神识中响起。

我假装弯腰系鞋带，用余光观察周围。只见米铺老板娘正用指甲疯狂地抠挖米缸，新米里密密麻麻地翻滚着芝麻大小的黑虫。当铺门前的黄狗，突然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前爪上挂着一串铜钱，眼珠子翻成了惨白色。

“小哥尝尝新摘的杨梅？”

一个软糯清甜的声音传来。我转身一看，是一个穿着荆钗布裙的少女。她竹篮里的红果鲜嫩欲滴，可篮底渗出的汁水，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少女腕上红绳系着的银铃轻轻晃动，仔细一看，铃舌竟然是半截婴儿指骨。

“曹家的痋虫都饿到啃果核了？”我伸手捻起一颗杨梅，发现果皮下有蜈蚣状的硬块凸起，“姑娘这饲养痋虫的手艺，可比曹千雪差远了。”

少女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耳后鳞片一闪而过。她突然踉跄着朝我跌来，竹篮翻倒的瞬间，三条碧鳞小蛇顺着我的裤管往上钻。我并拢手指，迅速捏住蛇的七寸，感觉蛇腹鼓胀得像球一样，里面塞满了痋虫卵。

“公子好狠的心。”她掩面抽泣，泪水滴落在地上，竟然腐蚀出缕缕青烟，“奴家不过……”

“要哭去阴曹地府哭。”我甩开毒蛇，袖中的桃木钉滑落，精准地刺穿了蛇头。少女突然咯咯地娇笑起来，脸上的人皮像蝉蜕一样剥落，露出曹千雪眉心那颗标志性的朱砂痣。她红裙翻飞，整条街市的“百姓”齐刷刷地转头，脖颈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白璃的尸香在神识中猛地暴涨：“闭眼！地脉阴气在巽位第三砖。”

我按照卦位快速后退，刚才站立的地方，地砖突然爆开，七只人面蜘蛛钻了出来。曹千雪的红线缠住茶楼旗杆，她绣鞋轻点，悬在了半空：“好弟弟的阎王命，隔着三条街，都馋得我的小宝贝们流口水呢～”

包子铺的蒸笼突然炸开，滚烫的肉馅里爬出指节长的痋虫。我掀翻鱼档的木桌，挡住虫群。鲈鱼在醋汁里翻腾，奇怪的是，酸味竟让痋虫们变得躁动不安。曹千雪瞳孔骤缩，腕上银铃摇出催命咒：“杀了他！”

屠夫挥舞着带锈的砍刀冲了过来，刀刃上滴落的血珠，在半空中凝成鬼脸。我试图引动地脉阴气，却发现气息滞涩，原来整条街市早已被布置成锁阴阵。白璃的冷哼在我耳畔响起：“用我昨天教你的逆水诀。”

我指尖蘸着醋汁，在木案上画符，逆流的阴气掀翻了油锅。滚油泼在痋虫群中，焦臭味中混杂着诡异的檀香。曹千雪的红线突然绷直，茶楼二层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分明是白璃用尸香伪装的倀鬼！

“你竟能驱策尸王？”曹千雪终于变了脸色。她咬破指尖，在眉心画咒，朱砂痣裂开细缝，钻出一条双头尸虫。我趁机撞进布庄，扯下三尺白绫，浸入染缸，靛青色的毒汁瞬间将追来的痋虫融成血水。

“别碰房梁！”白璃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我扶墙喘息时，掌心按到一块活动的青砖，这是苏婉当年埋下暗哨的机关。墙内暗格里滚出半罐蛇油，泼洒出去的瞬间，整间布庄的蠹虫集体暴毙。

曹千雪的红裙出现在门口，她指尖把玩着一颗痋虫凝成的珠子：“姐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珠子突然炸开，毒雾中浮现出苏婉被铁链贯穿的幻象，“交出尸王，我就告诉你娘是怎么死的。”

我强忍着刺痛，掷出火折子，蛇油遇火瞬间燃烧起来。在曹千雪的尖叫声中，我撞破后窗，滚进暗巷。却见巷尾站着一个戴斗笠的老妪，她挎篮里探出九个蛇头，每个都长着曹千雪的脸。

“好弟弟逃得真快～”九个声音同时娇笑。老妪撕开人皮，红裙像血一样绽放在晨雾中。她手中的人骨伞旋转起来，伞面坠着的银铃拼成困龙阵，“姐姐的九阴痋傀阵，可比白家那些棺材有趣得多。”

我背靠湿滑的砖墙，摸到墙缝里苏婉刻的逃生符。曹千雪的红线像毒蛇一样缠来，却在触及墙面的瞬间被震开，原来二十年前苏婉布下的禁制依然生效。她恼羞成怒，掷出银铃，铃铛在空中裂成九只尸鸦。

“寅虎位，震雷符。”白璃的指引混着尸鸦的嘶鸣传来。我咬破指尖，在眉心画敕令，引动最后一丝阴气劈向东南。青紫雷光劈碎尸鸦的瞬间，曹千雪的真身从茶楼瓦顶跌落，手中的替身纸人被尸香冻成了冰雕。

“你竟能识破我的九转替身术？”她抹去唇边的黑血，腕上的红绳突然勒进皮肉，“那就尝尝这个——”

整条街市的地砖突然塌陷，无数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中爬出的尸傀们心口都连着金线，另一端正系在我的影子上。白璃的尸香突然凝成利刃，斩断金线，她在神识中的声音虚弱却凌厉：“走！去城隍庙……”

我踏着棺椁跃上屋脊，身后传来曹千雪癫狂的笑声。她撕开胸口，密密麻麻的痋虫正在啃食她的心脏：“告诉白璃，九幽尸王复苏之日，我要她跪着舔我的鞋！”

最后一缕晨雾散尽，我在城隍庙断指神像后，呕出黑血。袖中掉落的半截红线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曹千雪的血书：“中元子时，血棺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