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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青铜血祭（第1页）

月光下，焚化炉废墟的钢架泛着青灰色，扭曲的钢筋像巨兽折断的肋骨。我踩在黏糊糊的荧光孢子菌毯上，那些蓝绿色光点不断在空中映出实验室的残影。画面里，十二岁的白璃隔着防弹玻璃，正用金色的血在玻璃上画同心圆，每一道血痕都和我后背的冰莲纹完全对应。

黄小九的尾巴突然绷得笔直。前方坍塌的混凝土块下，渗出青铜锈色。半截鼎耳从菌毯里戳出来，鼎上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一块焦黑的腿骨，上面刻着“0074”的编号。腿骨裂缝里钻出赤练蛊，正在啃食骨髓。

“这青铜鼎在吸月光！”黄小九现出九条尾巴，浑身毛发炸起。他用爪子扒开菌毯，底下露出青铜祭坛的基座。基座上刻着的傩戏图案，正往外渗着沥青一样的液体，液体一接触空气，就变成了降头符，符咒中间还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白璃摇摇晃晃地扶住断墙。她银发间的金色血液已经发黑，脸上的冰裂纹爬到了下巴，每条裂纹里都能看到翡翠色的蛊虫在动。她刚碰到祭坛上的纹路，整个废墟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钢架扭曲变形，竟然组成了一座九层青铜塔的骨架。

这时，浑身长满菌丝的苗疆少女从地缝里钻了出来。她的左眼变成了翡翠罗盘，青铜塔刚成型，罗盘指针就“啪”地折断了。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拼成了实验室的销毁密令。紧接着，少女的菌丝突然缠住我的太阳穴，把一段记忆硬塞进我脑子里——

在一个暴雨夜的实验室里，十五岁的我站在防弹玻璃前。手术台上的白璃脊椎高高凸起，金色的血顺着束缚带流到地上。苏婉抓着我的手，把青铜钥匙插进白璃后颈的瞬间，整个建筑地基突然塌陷，菌毯从裂缝里涌了出来……

“够了！”白璃一声大喊，震碎了这段记忆画面。她的嫁衣碎片变成冰刃，斩断了缠绕的菌丝。与此同时，青铜塔上亮起红色符咒，这些符咒是用甲骨文混着二进制代码写成的，在月光下像跳动的血管。

黄小九用九条尾巴卷起青铜鼎，朝塔顶扔了过去。鼎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一口咬住塔顶挂着的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少女，心口插着的桃木钉刻着“0000”编号。冰棺裂缝渗出福尔马林液体时，整片菌毯突然收紧，露出下面泡在绿色液体里的一排玻璃舱。

我伸手摸了摸最近的玻璃舱，冰凉的触感让舱里的克隆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游动的金蚕蛊在玻璃上拼出了苏婉冷笑的样子。

苗疆少女的翡翠左眼突然炸开，菌丝从眼眶里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了千魂血蛊阵。可阵图中间出现的不是苏婉，而是二十年前实验室的主控台画面。屏幕上闪烁着“第七十四号样本激活”的提示，下面是白璃被肢解的全息投影。

白璃后背的咒文突然脱离身体，像活蛇一样缠住青铜塔。每亮起一道符咒，地面就剧烈震动。当她带血的手指碰到塔身时，整个世界突然颠倒过来，我们掉进了一个青铜铸造的倒悬空间。

黄小九用爪子死死抠住塔壁上的浮雕。浮雕里原本刻的是傩戏场景，现在祭司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的竟然是我父亲年轻时的脸。他手里的骨杖正在融化，滴落的蜡油里裹着金蚕蛊，还能隐约听见“林家要永生”的声音。

倒悬祭坛中央，有一口青铜椁正在吸收月光。我的胎记刚碰到椁上的纹路，皮肤上就冒出冰裂纹，和白璃身上的咒文完全吻合。椁盖弹开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少年时期的我，脖子上的缝合线闪着银光，手里还攥着一把沾满金色血液的手术刀。

“原来你是本源容器……”白璃的银发突然缠住我的脖子，她金色的眼睛里流出血泪，在空中凝成冰锥，“你才是最后的祭品！”

苗疆少女的菌丝缠上青铜椁，整个倒悬世界开始崩塌。在不断坠落的青铜碎片中，我终于看清了二十年前的真相：那个暴雨夜，手术台上的林夜早就死了。苏婉把他的本源注入了克隆体，而白璃身上的冰莲咒，就是用来封印这段记忆的。

黄小九九条尾巴猛地变长，叼着青铜鼎撞向椁中的少年。鼎上的饕餮纹咬住缝合线的那一刻，青铜塔爆发出刺眼的血光。我们随着崩塌的碎片掉进深渊，在坠落过程中，看到实验室最底层的惊人一幕——

无数玻璃舱漂浮在虚空里，每个舱里都沉睡着和我长得一样的少年。他们的脐带连在一起，变成青铜锁链，缠绕着中间冰棺里的苏婉。而她手里的翡翠钥匙，正插在白璃原始胚胎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