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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缘分到了（第1页）

次日中午上完课后江榆就直接去了食堂吃饭，食堂二楼的人声像煮沸的糖浆，吵闹得不得了，里面基本上是人挤人，即便京州大学面积广阔，有着四个食堂，也耐不住下课时的人流量。江榆端着托盘寻找空位时，听见近处玻璃瓶倒下的清脆声响。

＂池冬屿你他妈又耍赖！＂穿骷髅T恤的男生拍着桌子大笑，耳钉在吊灯下晃成流星，＂说好输了的人去要那姑娘微信。＂

被叫做池冬屿的男生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棒球帽檐投下的阴影盖住半张脸。他手腕一翻，三枚游戏币在指缝间翻飞：＂明鹤作证，刚才骰子转到的是梅花不是红心。＂

旁边戴金丝眼镜的男生慢条斯理推了推镜架：＂根据概率学，连续十七把猜中花色只有两种可能——＂他突然转头往四处望了望，正巧江榆就在他的右手边，因而第一眼就看向江榆站的方向，＂要么出千，要么遇见命运。＂

此时此刻江榆的帆布鞋正踩在过道的橙子皮上。他刚要后退，池冬屿已经转过来，帽檐下露出半截挺拔的鼻梁：＂同学，借你学生证用用？＂

空气突然安静，穿骷髅T恤的谢蔺风吹了个口哨。江榆看见池冬屿卫衣袖口滑出的腕表表盘泛着幽蓝，秒针走动时竟没有声响。

＂不愿意？＂池冬屿突然起身，187的身高在江榆眼前投下阴影。他摘了帽子，蓬松的黑发扫过眉骨，＂那请你喝奶茶赔罪？＂

江榆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吉他琴弦的金属味。托盘里的番茄汤开始泛凉，他侧身想走，被穿水墨衬衫的萧景煊拦住去路。

＂冬屿难得请客哎。＂男生晃着手机，屏保是四人滑雪合照，＂要不要尝尝新开的杨枝甘露？＂

江榆后退半步撞到端着餐盘的女生，塑料碗里的麻婆豆腐泼在池冬屿限量版球鞋上。绯红油渍在白色网面洇开时，谢蔺风倒吸冷气：＂这双可是联名款...＂

＂正好。＂池冬屿弯腰抽走江榆托盘里的纸巾，食指擦过对方冰凉的指尖，＂昨天算命的说我会走桃花运。＂

江榆抽回手的动作太急，勺子＂当啷＂掉在地上。他看见明鹤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忽然想起今早教室黑板上的数学公式。

＂抱歉，这是赔你清洗费。＂江榆摸出旧钱包，泛黄的纸币边缘还沾着以前生活缴费单的碎屑。

池冬屿突然笑出声，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不如赔我顿饭？＂他指了指窗外银杏树下的长椅，＂食堂的糖醋里脊像水泥，我知道西门有家...＂

＂冬屿你下午不是要排练？＂萧景延抱着篮球窜过来，发梢还滴着汗，＂说好三点去音乐社调试设备。＂

池冬屿摸出车钥匙抛给谢蔺风：＂开我车去。＂钥匙圈上的吉他拨片划出银弧，＂你们先练《小星星》热场。＂

江榆趁机转身要走，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易拉罐。池冬屿不知何时买了罐装咖啡贴过来，水珠顺着他的腕骨滑进袖口：＂怕我下毒？＂

＂我不喝太甜的。＂

＂真巧，我也不爱。＂池冬屿单手扣开拉环，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昨天在便利店看见你买这个牌子。＂

江梧指尖颤了颤。他记得昨晚自己站在货架前数咖啡因含量，收银员扫码时的＂嘀＂声与此刻池冬屿放下易拉罐的声响重叠。

远处传来架子鼓试音的闷响，池冬屿忽然凑近他耳边：＂你睫毛上有光。＂温热的气息惊飞了长椅上的麻雀，＂是窗外折射的...＂

＂池大校草！＂穿JK制服的女生举着单反跑过来，＂社长说今天必须拍宣传照！＂

江榆趁机起身，却听见快门声响。池冬屿的手搭在他肩上，柠檬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涌进鼻腔：＂这张不错。＂他指着相机屏幕，＂记得传我原图。＂

见江榆在失神，池东屿也不气恼，他只是轻轻地在对方面前挥了挥手示意，而后让江榆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心里，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随即嘴角含着微笑离开了食堂。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江榆在图书馆撞见池冬屿第三次。那人正靠着哲学书架睡觉，德文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盖在脸上。江榆放轻脚步，还是惊醒了对方。

＂好巧。＂池冬屿掀开书页，眼下泛着淡青，＂来监督我洗鞋？＂

江榆把借来的《流体力学》抱在胸前：＂这里不是音乐社。＂

＂我在等你。＂池冬屿伸懒腰时露出半截腰线，银色吉他项链从领口滑出，＂明早帮我占座？西阶203。＂

＂我选的是数学分析。＂

＂刚转的课。＂池冬屿用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号码，纸角画着歪扭的小月亮，＂要是占不到前三排...＂他忽然把便签塞进江榆教材夹页，＂就请我喝奶茶。＂

晚风穿过长廊，江榆在借阅台扫到那本《流体力学》的借书记录。池冬屿的名字上周出现过七次，每次都和《量子乐理》《声波可视化》这些书并列。

熄灯前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照片——正是下午被抓拍的那张。江榆盯着照片里自己僵硬的侧脸，突然发现池冬屿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在虚化光晕里，仿佛随时会化作烟雾消散。